我在一个有点知识的同胞那里打听到,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叫法国皮卡弟地区,这附近有条河叫索姆河。现在是1917年6月26日,我们被调来这里的第二天,而我来欧洲这边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不知道战线有多长,不知道这场战争规模有多大,我只要干好我们来这边的工作:维护阵地和运送尸体。刚来的第一个月很多同胞受不了那么多的尸体,有的疯了,有的傻了,而两个月过后还有的就像我们一样,麻木了。我们在军营里没少受那些鬼佬欺负,因为我们是来自于中华民国,话说,我还挺想念家人的,当初我是被骗来的,他们说来这边包吃包住有工钱,还不受军阀欺负,因为不想受欺负我过来了,但来了后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终究还是被欺负的……被谁欺负不是欺负?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比很多欺负过我的鬼佬幸运,因为我给他们收过尸。这次来这边大概是战事太紧,那些鬼佬甚至抽不出时间来欺负我们,我们一边给他们做苦力,一边看着他们往这里运来越来越多的大炮。来这边后我才知道那些鬼佬的强大,完全不是民国那些军阀比得上的,我也终于了解为什么那些有钱人都想往“租界”里跑。
一天,一个鬼佬军官把我们这些劳工集中起来,他站在一大土堆上,用他自认为很标准的中文对着我们说:“大假号,又于这此战事必角吃禁,窝们没有办法确保大假安全,请大假就在征地里待命,虽是准杯战斗。”我捉摸了半天,弄懂这句话时一下不淡定了,他说的是:大家好,由于这次战事比较吃紧,我们没有办法确保大家安全,请大家在阵地里待命,随时准备战斗。我们会使枪的都没几个还战斗个屁啊!一打起来肯定死啊!
回到我们休息的土坑,我们这群劳工里几个管事的把我们聚在一起,我们也内部开个会讨论讨论这事。我们这个队的队长叫余大生,东北大汉,因为力气大,活儿干得多被鬼佬提携为我们的队长,他对我们挺好的,因为他我们甚至少受了好多欺负,他站在坑中间对我们大伙儿说:“鬼佬这次是打不过对面啊,连俺们都顾不上了。”另一个在我们队里也有点威信的人在人堆里对他提出了反对意见:“大生此言差矣,我看英法联军此次必赢,这么多大炮运过来,德军怎能抵挡。”他就是我那个有点儿知识的同胞,叫徐俊,读过几年书,还会几句英语,但来这边咱们都干一样的活儿,虽然看上去文绉绉的,但会点功夫,勉强可以说是文武双全。“队里有几个会使枪的啊?”大生也没和徐俊争论,直接转移了话题。“我。”“俺……俺会。”“我……还有我。”……我们人群里还是有几个会用枪的,当然,我也会,只是我没说。“可鬼佬没给咱枪啊!”不知是谁说了这话,场面安静了几秒,之后一阵附和之声,再之后我们开始了对鬼佬的声讨与指责,最后我们的会议在一片声讨与指责中结束。
第二天,我们就在不远处看着鬼佬们用大炮轰炸敌人,震耳欲聋的炮声让我们又对鬼佬们充满信心。一天的战斗结束后,我们负责给他们维护阵地和收尸,由于这是炮兵阵地,没有与敌人正面开打,我们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一天夜里徐俊说我们其实也不危险,我们是在炮兵阵地,前面的步兵阵地才惨烈。哪知道他刚说完没多久一群德国鬼佬就来袭击我们这里这些英国鬼佬的炮兵阵地。我们没枪,大生就叫我们在各自的坑里趴着,别惹着德国鬼佬,这里的英军由于是受到袭击很快就被打退了,而我们只想求个自保,就都趴在自己的坑里没敢出去。过了一会儿英军的援军赶到又打退了那群德国鬼佬。战斗结束后,一个英军指挥官走过来看着趴在坑里的我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们听不懂的话后又与手下交谈了几句便又离开了,之后那个会中国话的军官过来,一脸不屑的看着我们,叫我们起来继续工作,去修缮被破坏的阵地。
第三天,徐俊把我们聚在一起,他告诉我们,昨天那个英国军官说我们是一群懦夫,如果我们参与战斗就不会死那么多士兵了。我心想:他们士兵死了关我屁事,我们死了还不是白死,我还要回老家娶媳妇儿呢。后来他又说什么民族自尊心,我们代表的是中华民国云云,我都没听进去。
第四天,由于最前线战事吃紧,有个阵地人手不足,要把我们调往最前线去,我和很多同胞怀着一万个不愿意的心情被鬼佬用枪指着上了最前线,也有几个向徐俊那样的奇葩一脸正气与自豪的上了最前线。在这里我们还是负责维护阵地和运送尸体,但这里远远此之前的炮兵阵地惨烈,简直就是地狱,我们的工作强度也变得很大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的干苦力。一天,我们难得的休息了一下,我和徐俊坐在战壕里讨论万一德国鬼佬打上来我们如何自保时,忽然一只手臂飞过来落在徐俊怀里,他刚接着手时吓了一跳,随后又高兴的把手上的表取来戴自己手上,还晃着他的手对我说那是正宗的法国货,他要留下来做个纪念。
又过了几天,我们都觉得这里的英军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们一些人在尸体上搜刮财物他们也不管,他们人越来越少,援军也被牵制住迟迟来不了。终于有一天清晨,他们顶不住了,德国鬼佬冲进了我们的阵地,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我的同胞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我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我没有枪,也不知道怎么加入战斗。我看见徐俊捡起一把枪和一个德国鬼佬打起来,他会点功夫,把德国鬼佬打得直往后退,就在他对着德国鬼佬头上准杯做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后面的一个德国鬼佬打冷枪把他给蹦了,大生戴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捡到的头盔和一个德国鬼佬在地上翻滚,互掐,不远处一个同胞和我一样手足无措的站着,然后一个德国鬼佬毫不留情的将刺刀捅在他身上,我心想:为什么不想上次一样趴在地上,上次那些德国鬼佬就没来打我们。这时一个英国鬼佬被炸弹炸飞落到我面前,我看见他双腿已经没了,下面不停的流着血,他伸着一只手痛苦的望着我,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绝望,嘴里含糊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知道他是要我救他,但我已经懵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傻傻的看着他,这时一个德国鬼佬冲过来一刀刺在他头上,随后那个德国鬼佬抬起头来瞪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充满敌意,我被吓得退了一步,这时大生冲过来一枪托砸在那个德国鬼佬脸上,冲着我大吼:“楞着干啥!打啊!”我连忙醒过神来捡起德国鬼佬的枪战战巍巍用拼刺刀的姿势站着,然后我看着大生又在我前面干掉了几个德国鬼佬,他真的很强,在我们给英军搬东西的时候他一次能搬我们两个人才能搬的重量。这时,一个德国鬼佬就对着我冲了过来,我才意识到这是战场,我连忙对着鬼佬扣下了扳机,但枪里没子弹,于是我和德国鬼佬拼刺刀,但我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幸好这时一个同胞冲了过来,在背后桶了那个德国鬼佬一刀,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里了。那个同胞刚刺死那个德国鬼佬他身后的一个爆炸就把他炸飞向我扑过来,我也被气浪推到,幸运的是我没有受伤,只是受到冲击躺在地上,但我不想起来了,我就想在地上装死。躺在地上,我测着头眯着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几个德国鬼佬刺倒在地上,我确定,那个是大生,随后哒哒哒……一段连贯的枪声响起,大生旁的几个德国鬼佬中枪倒地,我知道援军来了,援军终于来了,我心想:他们怎么不早点开呢?那样大生就可能不会死了。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一个巨大的铁皮大怪物在收割这战场上德国鬼佬的生命,我惊呆了,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离那个大怪物远远的,大怪物后面跟着很多援军。
由于援军的赶到,德国鬼佬很快就被打退了,这次很多英军和幸存下来的我们一起打扫战场,修缮阵地,看得出来所有人心情都不好,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这次有很多同胞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战斗结束后,我才知道我们这队劳工只有少部分人活了下来,之后军官表扬了我们,会中文的军官用他不标准的中文对我们翻译到:你们这次表现得很勇敢,你们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我们最后赢得了战斗的胜利,你们让我们对中国人有了新的看法,你们应该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奖励,并携带着这样的荣誉回到你们的家乡。荣誉和奖励?这些东西对我有用吗?奖励有用,他们给了我们很多钱做奖励,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获得这些,我只是运气好,幸存下来,而有资格的人已经永远无法获得这些了。之后我们这些幸存者带着“荣誉”和钱提前回到了民国,回来以后我才发现,租界的威望已经不在,帝国主义的威慑力减小了,很多军阀变得肆无忌惮,国家变得更加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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