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初姓名学/文
儿时的乡间生活虽对我来说很短暂,如白驹过隙,然时不时的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和对故乡的绵绵思恋。
几个少年在小池塘边比赛,小手挥动间,瓦片脱手而出,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看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又渐渐归于平静——这像极了乡间的生活,小小的时空,有平静安详的底色,偶尔也会现出点点涟漪。
时值初冬,站在河岸上望去,地里的麦苗绿茸茸的,只有清浅的绿意。沙河岸上树很多,地上满是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群芳摇落,长草也枯萎了,蒿头上还有完整的朽叶,捋一把,全碎了,乱乱地落在裤脚和鞋上。面北而立时,有风冷冷地刮过,放眼望去碧空万里,白云悠悠连绵着有好远好远,除了万木萧瑟,还是万木萧瑟,呈现出这个季节的苍凉。偶尔,也会有只野兔蹿出来,浅黄色的身躯纵跳着快速掠过,消失在树林里或视野之外,心中不由得一喜:万物沉寂,却还有这小东西不时炫耀着生的矫健、生的灵动,这仍然是它们的季节!
几只麻雀高卧枝头,悄悄地捡个土坷垃上前,一抛,它们就扑噜噜地飞走了,谁知响声惊动远处的鸟儿也一下飞起,远远近近就飞起好多的鸟——又激起一串涟漪!
那时的乡里人与世无争,秋冬时节没什么农活,比市里人过得闲适。这时候,喜事儿也就多起来,结婚啦,盖房啦,都免不了要操办一番。到时,村里人都会去捧场,顺便捞顿饭吃。“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虽不是珍贵的菜肴,却还算丰盛。人一多,就热闹,大人们正谈事呢,小孩们一个个在人群中钻进钻出,以人丛为掩护捉迷藏,或引得喝骂声一片。
乡村的确不如城市那样,身处时代背景前急于锐意进取,正因如此,在一方淳朴的小天地里,人们长期坚守着自己的生活习惯,一代一代传下来,散发出悠远的文化韵味。
每到年前,村里都是要杀猪的,那时我们总要一窝蜂地跑去看。地上支着一口大锅,腾腾地冒着热气,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把猪抬上大木案,村里那个吸烟袋把牙熏得黄黑的老头儿一刀捅下去,猪血很快地流出,用事先准备好的盆子接了,等凉了拿回去煮熟就能吃。家中有冻伤了脸的孩子,赶紧趁着刚放出来的热猪血,往孩子的脸上抹几把,说是治疗冻伤的偏方。
猪被抬入大锅褪毛后,会被分割成几大块当场售卖。这个习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历经沧桑的文化,自有浓浓乡土文化在弥漫。
乡村生活散散漫漫,没有明晰的规律,或者说自由与散漫就是它最大的规律。在这里,生活就像被拉长、敲碎了,然后又被乡里人捡起,穿成串儿,套在手腕上、脚脖上,走起路来,叮呤当啷。呵呵,也许是自己过于多愁善感,对乡间生活总是让我眷恋着。
如今在外,然而那抚人面颊的清风,那爽人心魄掬一捧就能喝的河水,那温和可亲的乡亲,于生活的流徙不定中,却总能黏附穿插于内心深处,悄悄爬入我的灵魂,在某个时刻,突然咬噬一口,让人欣然魂销。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想故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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