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啸见霍元甲出招飘忽,令人难以捉摸,当下也不敢大意,自上次败于霍恩第之手,二十余年更潜心苦思,自己所改进的程家拳每招每式恰好把迷宗艺压制得动弹不得,原本自信不论对方如何腾挪变化,总是会料敌于先,却不想霍元甲门户严紧,招式中有迷踪艺的影子,但又不是自己所了解的迷踪,像适才霍元甲那招“空梁燕泥”本应起手就应该攻他曲池穴,但他却在攻曲池穴的时候转攻膻中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路,一般双方对阵的时候,讲究知敌知彼百战不殆,但霍元甲快似灵猿,矫若鹰鹞,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击哪?时间一长程天啸不由的着急起来,于是暗暗发狠,却是使出一招“劳燕纷飞”右拳袭击霍元甲胸口,左脚忽起猛踢霍元甲下盘,这招确实既毒既狠,不管击中哪处,霍元甲不是受伤就是断子绝孙。
霍元甲面不改色,双腿合拢瞬间就夹住了对方左脚,奋起单掌挡住程天啸的右拳,另一只手就在这个档口一掌击出,直打的程天啸胸中翻滚,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倒在两米多远的沙地上,口中鲜血也似要涌出。陈真见状忙上前扶住程天啸,但见他面容难堪,惨然说道:“霍四爷,武功卓绝,程某甘拜下风,不知可否告知师承何派?用的是什么拳法?”霍元甲懵然间不知所措,支吾道:“我没有正式练过武功,也没有门派……”听到这,程天啸悲凉的笑道:“好一个无门无派,好一个霍家四少爷。”刚说完,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陈真见此,敌忾之心大起,大吼一声就要上前和霍元甲交量,被程天啸制止,程天啸接着对霍元甲说道:“霍四爷,既然不愿告知,那么我们后会有期。”说着便拉着陈真向校场外走去。
程天啸和陈真愤恨的离开,众人呼的一下把霍元甲围了起来。特别是霍恩第心中极其纳闷,自己从没有传授他武功,他怎么会武功?并且如此身手不凡,犹在自己之上,实在是怪哉。尽管心中疑问,但大家还是各自散去,霍恩第也率众回到自己祭祀祖先的霍家祠堂,只见正厅设内八个龛,龛中有一个柜,柜内便是霍家的列祖列宗。
霍恩第端坐在神牌一侧,霍元甲则跪在神牌前面,但听得霍恩第训问道:“当着列祖先牌位,我问你,你如何练就一身武艺的?”霍元甲回答道:“是孩儿偷看爹你练武学来的。”霍恩第听完呵斥道:“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偷看人家练武是武林中不耻的行为,为什么你们都不听呢?”这个时候,霍母对霍恩第说道:“现在元甲帮你打败敌人不是很好吗?你管他如何偷学的,再说元甲也是我们霍家的子弟。”霍恩第微一沉吟说道:“既然你是霍家的子弟,偷学的也是霍家的拳法,这还勉强说的通,但我问你,在校场上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霍家拳呢?”霍元甲垂首道:“孩儿学的确实不是霍家拳。“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孩儿偷看爹您练武,但我从来没有得到您的指点,就像当年张三丰看到蛇鹤相争创出太极拳,难道他的师承门派就是蛇跟鹤吗?”听完霍元甲的话,霍恩第又惊又喜,这一手扑朔迷离的拳术,居然是他自己结合霍家迷宗所悟,倘若他再受名师指导,他日成就不可限量,自家的迷宗艺更上一层楼也不无可能,于是口气变缓说道:“你无门无派,江湖上如何承认你,今日我就正式收你入我迷宗。”
祠堂上的众人听完霍恩第之言,早已然雀跃,霍母更是兴奋的喊道:“元甲,还不赶快拜师。”这个时候,霍元武忙安排香烛,霍恩第起身在香案前跪下磕头,祷祝道:“弟子霍恩第,今日收霍元甲为徒,愿列祖庇佑,望元甲勤奋向学,恪守本派门规。”霍元甲也恭恭敬敬跟着磕头。这时,霍恩第站起身来,对霍元武说道:“元武,教元甲本派门规。”但见霍元武打开一卷轴,朗读道:“本门十戒,一戒欺师灭祖,二戒恃强欺弱,三戒奸淫好色,四戒同门相残……”读完后,霍恩第正色道:“本门武功还有三不传,一不传女子,二不传外姓,三不传体弱……”
霍元甲跪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后面的话语越听越听不清楚了,他从小多病,深受这些所谓门规的侵害,况且他心中一直认为,中国武术之所以有长短,是因为各门各派太在乎门户之别,故步自封,这才导致很多绝世武学失传,想到这,霍元甲遽然起身,说道:“爹爹见谅,孩儿不想拜师了。”这一句话简直如平地惊雷,在场的人无不惊愕,霍恩第更是满脸通红,鳌愤胸膛,就连喘息之声似乎都变的粗重说道:“好你个不肖子,不拜师就别认我这个爹。”低吟了一会儿,霍恩第满脸阴云继续说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拜不拜师?”霍元甲大吃一惊,颤声道:“爹,孩儿……”后面的话毕竟说不出了,他知道自己父亲固执,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解释,无疑都是火上浇油,但要自己妥协自己又实难办到,只好呆立当场,确是再也不发一言。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屋外畅叫扬疾,只见一个霍家仆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跟霍恩第附耳了几句,霍恩第本就在气头上,听到有人把棺材放在自家门口,顿时勃然大怒,说道:“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霍家门前闹事,元武,元英,跟我出去看看。”一行人跟着霍恩第出的门来,就见门正中架起一方以木制造的方匣子,正是那常人百姓家装殓用的丧事物品。戴着孝的陈真就在丧事物品旁边大声疾呼:“霍元甲,你给我出来,霍元甲,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
原来程天啸中得霍元甲一掌,郁郁寡欢,原本想找霍恩第挫挫他的锐气,败败迷踪艺的威名,谁知半路杀出个霍元甲,他所使用的拳法简直没有招式可言,试问有招可破,无招怎能破?他苦苦思索,辗转反复终于触发了旧患哮喘又不肯喝陈真为此煎的药,终于一瞑仍视与世长辞了。陈真大哭一场,挖了一个坑,安葬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师父后,便寻觅一家棺材铺,定做了一口棺材,他此举破釜沉舟,背水一站,心想不是你霍元甲死就是我陈真亡。
霍恩第见纷纷围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难免胸中有气,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陈真瞋目切齿说道:“霍元甲杀了我师父,我一定要报仇。”霍恩第道:“他不来捣乱,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陈真本就悲愤填膺,这时听得霍恩第如此说,更是横眉怒目大吼一声,腾空而起一拳就向霍恩第击来,但却不想没等陈真落地,元武和元英跳跃袭来,使出擒拿手就把陈真双手固于背后,不能在动弹。陈真怒目倨色,顿足疾言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元英“哼”一声道:“和你还讲什么道义。”接着对霍恩第说道:“爹,把他押到衙门去。”霍恩第尚未答话,霍元甲抢先说道:“爹,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就交给我处理吧。”霍恩第看了霍元甲愤恨的说道:“果然成才了。”一甩袖子,就先行离开了。元武和元英看到霍恩第默认了元甲,自然不得在难为陈真,放了双手。似乎一瞬间的事,陈真刚刚得到解脱,就凭起一拳向霍元甲打来。
程天啸不是霍元甲的对手,更何况陈真。霍元甲后发先至右手就抓住陈真袭来的一拳,任陈真如何发力都收不回那拳。见一招未得手,陈真又起一招,左脚忽起,就向霍元甲踢去。那知霍元甲倏然出脚,毫不费力的就破了陈真的脚法。这手之快,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就连元英都做不到这点。但听的霍元甲说道:“这位兄弟,令师的事,我很抱歉,其实我没有想过和人结怨的,你走吧。”说着松开右手。陈真凄恻伤痛,他和霍元甲的武功相差不是一点半点,他记得他师父给他说过,他在练二十年也不一定是霍元甲的对手。这时但见他露出牙齿,大喊一声:“霍元甲,你记得,我还会来的。”接着转身奔出。霍元甲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再说赵倩男与侍女小梅正在讨论霍元甲校场大展神威的事,有人来报说赵声显找赵倩男有事商议,尽管倩男心中纳闷,但还是跟着来人去前厅见自己的父亲。赵声显坐在圆桌前,正笑逐颜开的看着一封书信,见到倩男进来,神采飞扬的说道:“你京城的表哥,近日会来到天津,他此次来是专门为了你和他的婚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女大终需嫁,好在龙家是大户,你嫁过去也不会委屈你。”赵倩男听完赵声显的话,上前一步,对赵声显说道:“爹,我不想嫁。”赵声显板着脸微怒道:“这门亲事是从小就定了的,你怎么能不嫁呢?”赵倩男道:”爹不管您如何说,替我把这门婚事推掉。“说着也不理会赵声显掩面而出。回到自己的闺房,倩男立即给霍元甲写了一封信,约他当晚子时,在村头小河边相见,她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元甲愿意,她就和他奔赴远方,不管什么地方,只要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当晚, 倩男在小梅的掩护下,刚来到了约定的地方没有多久,霍元甲果然依信而至,倩男大喜若狂上前和他拥抱在一起,这一刻谁也不能阻止她。赵倩男欢忭心弦的说道:“元甲,带我走吧。”霍元甲心中小鹿乱撞,他也希望和倩男一起厮守终身,但他不能怎么自私,他不能义无反顾,也不能对不起一直对他照顾有佳的王云。他放开倩男的怀抱,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倩男额蹙心痛,这个结果是她完全没有想象到的,她以为霍元甲会和她一样无所畏惧,可是她错了,她有表哥,他也有云姐,正在两个恋人感伤的时候,猝然听到一阵阵的踏落叶之声,熙熙攘攘,比肩继踵,原来两家人都同时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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