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小雪赏月
下了线,关了机,洗漱完毕,正打算休息,忽然发现不见了小雪,慌忙追出门寻找,却又不见她的踪影。正在着急,猛听得树上有响动,抬头一看,原是小雪悠然自得地坐在树枝上。我伸出双手唤她:“乖孩子,快下来,该睡觉了。”她却不肯下来,仰着小脑袋向天上张望。循着小雪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轮明月悬挂中天,温馨而静谧。我惊诧于今夜的月色竟如此之美。于是睡意顿消,搬了张椅子坐在庭中,陪着小雪赏月。
平素见惯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今夜却一碧万顷,纤尘不染。月亮似乎格外地圆,格外地亮,给人“月皎疑非夜”之感,整个世界都浸润在如水一般澄明的月光里。天边横卧着几点疏星,不时地眨着慵懒的眼睛,给这仲冬的月夜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画境,朦胧的诗韵。
此刻,月亮正倚傍着石榴树的枝桠,尽情倾泻着柔柔的银辉。树叶全落了,只剩下嶙峋的瘦骨,映在我脚下的地上,恰似丹青圣手随心所欲写就的水墨画,自然、清雅,妙趣天成。八角金盘举着它硕大的掌状叶片婆娑起舞,头上的翡翠珠子跟南天竹的玛瑙玉珠相映成趣。新从山中挖回的紫萁和槲蕨沐着清晖相拥而眠,显得温柔恬适。一叶兰文静而羞涩,叶片上的黄色斑纹在朗月下也分明可见。几竿紫竹,亭亭玉立,竹影撒窗,如藻荇交横;风吹竹鸣,似群鱼喁语。墙垣上的凌霄刚修剪过,只剩下写意的骨架;何首乌因为暖冬的缘故,叶子尚未凋落,嫩叶的边缘被霜染成紫红,跟“青蒂绿腹红镶边”的铁观音有几分相像;鸳鸯藤碧绿依旧,新发的枝头上还摇曳着串串花蕾,不愧有那忍冬的名号。
月华如霜,清景如梦。不禁想起广寒宫里那抱着玉兔的姑娘,她衣袂飘飘、御风奔月的倩影何其美丽,何其浪漫;她广袖翩翩、落花回雪的舞姿何其柔媚,何其曼妙!但前人对嫦娥更多的不是羡慕而是怜悯,所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所谓“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但我相信今日的嫦娥必定不再孤单,不再寂寥,不再怅然,来自故土的妹妹嫦娥三号为她带来了祖国的温暖、故乡的问候、亲人的祝福。久旱逢甘霖,万里遇故知,嫦娥该会怎样地笑逐颜开,欣喜若狂;该会怎样地长歌而引,短歌而行;该会怎样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姊妹俩的相逢相知,又该会留下多少动人的故事,锦绣的诗篇,炫美的图画,华彩的乐章,瑰丽的传奇,梦幻的神话……
皎月或许被我凝视地太久了,不觉害起羞来,款款地拈起一片薄纱半掩着脸庞。我刚把视线移开,它又立刻现出娇颜玉容,让人无端地想起易安笔下那“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烂熳少女。突然我脑海里闪出一个奇妙的念头,是不是在天涯尽头,也有一个丽人正独倚斜栏,与我共赏这一轮皓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雪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偎依在我的怀里,不停地轻轻舐咬着我的手指。小雪是个姑娘,是个十分依恋我的姑娘,也是我十分钟爱的姑娘。她其实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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