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厚,没有星光的廖落,唯有月上附丽的幽思,高悬在天际,在那里独自亮着、醒着……我在这时想到了你。月光也曾照在你的身上,带着我思念的银光。我想到了你的身影,你纤洁素丽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垂落在白色的外衣上,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那里弥漫。那是我还在街心寻望时的遥看。你就像莅临的仙女,迷幻缥缈,仙姿一般灵秀。
那时的你,像温存的萤火,点亮我心域的黯淡,燎起希望的火光;你也像天上的清月,光洁无瑕,素然明净,是落在水里的玉琬。这初次的相见,我有些害怕去惊扰这静水微澜,影影绰绰的水光照亮了我脸上的新奇和感激,让我觉得旖旎幽幻。我害怕那在水光里飘摇的玉琬,到头来只是虚幻。而我愿寂然地欣赏这美丽的水中月,它在九天之外,而你就在我面前。你真切地印记在我心中,从此不再会磨灭,不再会虚无。因为我们的相见打破了美丽的梦幻,得以窥探那真实的世界。
江城,那是山在蜿蜒,水在流连,是你鲜薄的身影映在里面,而我为此而来。从平原到山地,我的心也增加了起伏和曲折。我为你而来,愿忍受路途的遥远和困倦的煎熬,我愿不辞辛劳地克服一切。在苍茫的无眠中,我的回想时续时断,记忆里有我们的欢乐的流畅,也自有悲伤的磕绊。从亲切甜蜜到疾恶如仇,这之间是血泪,是愁苦,是悔恨,是无奈,是情难的刀山火海。
我进入了你的城市,却无法进入你的心境。你的冷漠毫不吝情,让我碰壁,让我反思,让我寂寥地徘徊。我伫立凝望着江水,初春的凉风让我感到了更深一重的寒。风掠过仿佛因为我的郁结而滞留的江水,吹起层层落落的波纹,缠绵的愁絮变得清晰而错综。烟波江上,缥缈如纱,也迷离如幻,不见边际。如果你能听到我心中的鸣啸,那声音必定是哀感顽艳般的婉转凄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曲折跌宕,若隐若现,就像江边吹尽千年的洞箫的流响,潜入了黄昏月初上的那片幽冥晚空。
我们的见面是多么奇妙和美好。我觉得那一刻的我们是最值得引人注目的。你像是纷披着白羽的飞仙,飘然而来,寂然独立在那孤傲的楼台。而我也似乎沾染了天光,随风而去,倾心相见。我们就在演绎着美妙的尘缘,在那江边的街市,在那稀薄的远山重叠之间。而相逢总是短暂和促狭的,倏然里我们已到了分别的路口,你已听不见我庄重的道别,但你的身影留着我的脑海,渐渐模糊和遁逝。我不禁盈眶的泪水更加深了一重无望的幻灭。
别了,远去的你,融化在这晚光灯影里,融入了含月江水的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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