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脸色那样苍白，我去扶她的时候触到她手心的冷汗。娘从来没离开过江南，他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娘。我看见娘眼底大片弥漫开来的哀伤，心仿佛被抽干一样的痛。那一刻，我恨他。

娘与他决战，约定在明天。我看着娘回到房间取出那把剑，眼神很复杂。云朵，这是娘的剑。这是娘跟那个武师的儿子订亲时送他的剑。

我满脸愕然的看着她。那么，那个少年是谁？

他是你哥。娘的嘴角漾起一丝苦笑，这真的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报复。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师父，他时时刻刻怀念敬爱着的师父，就是他的杀父仇人。我突然想起他提过的美人泪，他说是师父亲手把它们种在院子里。

事实很残忍的摆在面前，是看不见却能插入心底的鲜血淋淋。

娘望着剑，泪水滴在剑鞘上，啪，啪。你哥，我对不起他。我的心中却生起一丝希望：娘，我去跟他解释，让他取消决战。

娘苦笑着摸摸我的头，傻孩子，他现在认定我是他的仇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我握住娘的手想要给她安慰，却发现触手一片温热粘湿。这时我才发现，娘的衣袖被大团的血迹浸染着，触目惊心。

娘！我失声道。鲜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渗出，我狠狠撕下自己的衣袖裹在娘的手腕上，可很快殷红的血迹便渗了出来。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云朵，没用的。娘没有告诉你，当年为了夺回你哥哥，娘中了一种叫做红媚娘的毒，中此毒者身上若有伤口，便会流血不止。

我痛哭着捂住娘的手腕，娘，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血给哥哥治病啊！

娘看着那把剑，目光坚定：因为红媚娘就是繁华尽的解药。他是你哥，这是我欠他的。云朵，明天的决战我一定会去。娘看着我，眼睛里越来越亮。

可是娘还没有止血…我觉得心要被绝望一点点吞噬了。娘，我不要你去…突然，我感到颈后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柴房。我扑到门口，发现门是锁死的。心底弥漫开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使劲拍打着门，哭喊道，娘，不要离开我。

云朵。娘站在门外看着我。阳光下，娘的脸色很苍白。

孩子听话。如果娘回不来，不要杀你哥。娘不要你们有事。说完后，她转身离去。

娘！！！我在她身后哭喊，声嘶力竭。我用手指拼命去撬门，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不会武功，连一扇门都破不了。木屑扎进我的指甲里，我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我无力地蜷缩在墙角，哥哥，如果你杀了娘，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一声巨响，哥哥冲了进来：云朵，告诉我你娘是谁。

我看着他满身的血迹，心仿佛碎作无数片。我盯着他，娘的面容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浮现：不要杀你哥…

是的，你杀了我娘。我突然笑了，笑得满面泪痕，头发也披散下来，像一只鬼。哥哥深邃的眸染上一丝血色，我看得见他内心的痛苦。哥哥，你要知道真相么？那我就让你知道你师父的真相吧…

我满意地看见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惊愕和愤怒让他英俊的脸变得无比狰狞。他发疯般冲了出去。我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咆哮，看见他双目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湖边的鸟儿惊叫着飞起，阳光下它们拍打着绚丽的翅膀，而我不再看它们一眼。

哥哥，我好恨你，可是娘不让我杀你。

我听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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