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午夜将要入睡之前,我总会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个睡与醒的临界,因为我始终相信那个模糊的界线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我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因为我知道我的梦乡同样可以弥补这一个个的遗憾。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依恋起我的梦乡,我猜是从接触安房直子开始的吧。当我看完《狐狸的窗户》后,那个菱形的蓝色窗户,那个可以看见我们所怀念的一切的窗户,那个可以让我们短暂的记忆曾为永恒的窗户在我的脑海久久无法淡去。无数次在梦里我试着随着狐狸的指示用它给涂过天空一样的蓝色的食指和大拇指拼成一个菱形的窗户,学着放在我的右眼前5厘米处,然后眯起左眼,期待着可以看见那些曾经遗失了的美好,也期待着可以预演那些憧憬了很久的幸福……
在我的蓝色窗户里,我可以重温外婆温暖的怀抱,细数儿时留下的欢笑,拾掇告别小屋的伤感。我在田埂上用粘土学着大师的范子捏泥人,我在池塘边就这塘沿和伙伴转圈圈,我在沙堆旁建起心中的城堡,我在场地上做个追风筝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怀念的,现在我可以再次轻抚这些被叫做记忆的东西,我又有何遗憾呢?以前当看到“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燕渡寒潭,燕去而潭不留影。”时,不免会有几分伤感因为毕竟我不是个洒脱的人,现在站在这个窗户前我真的是了无遗憾啊!
如果说之前的是昨日重现的感动,那么我更惊喜的是预演明天的幸福。我不知道明天的我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但是现在站在窗前的我确确实实可以。我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这次梦的旅行………我该从哪里出发呢,就从卞之琳的《断章》下,明月映着的窗户开始吧,我想我应该去看看李商隐“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那片荷塘,去走走三毛的梦田;我也应该去探访一下梭罗的瓦尔登湖——那只睫毛弯弯的眼睛,去体验一下让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在路上我试着且听风吟,且行且珍惜。
当然我希望我可以在森林的尽头遇到木心《即兴判断》里的小女孩,她们在那里编着自己喜欢的小东西然后贩卖,我走近挑了几串自己喜欢的然后离开,在她们的谢谢里。我想要是她们是下凡的仙女,我也将会是幸福的旅者,要是她们就是小小的商人,我做个垂垂老去的顾客也无妨的。
我当然会把终点站设在西藏,那个我一直向往的殿堂,那时的我或许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很多人会问我你为什么将西藏设为自己最后的诗意栖居,我说,我怕,年轻的轻狂的我配不起它的沉淀,我在暮年才敢踏上这片我曾经魂牵梦萦的土地,是我对它的敬仰。每天我的工作就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去看看那些虔诚的灵魂,目视他们合十叩首,一站一跪,在他们欲离开之时领他们来我的相馆。哦,我忘了介绍,我将在那开一间照相馆,我固执的坚持用着胶卷。我并不会向他们收费,我希望可以聆听他们的悲欢离合的故事,当然这个我也不强求,我只要免费给他们怕一张照就可以满足了,因为这些照片里的他们足以让我解读出他们的故事。晌午,总会有一些流浪画家来布达拉宫下展开他们关于西藏的画卷,我喜欢做的就是在他们身后静静观享,斑驳的墙上波光粼粼的日光如何倾泻在他们的画卷,那庄严神圣又将被他们如何注解。下午,乏了,搬一张藤椅斜靠,旁边放一碗酥油,闭目想想今天的一切,我想这些都是我人生的唐卡。暮色四合时,我睁开眼,可以看到日月同光……
每当闹钟的声音缓缓吹来,我就必须再见了梦的场景,恋恋不舍地关上我蓝色的窗户,可是我还是会很开心,满足于自己的创造,同样也期待着下一个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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