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种强烈的冲动感,他去商场买了那枚戒指,在刷卡时他心情还比较良好。大家会发现,其实信用卡如果带给人什么的话,也许应该是人们对消费的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不再能看见厚厚的一沓钱了,只是数字在变动,花起来就更加容易了。他细心的包装好礼物,又去花店买了玫瑰花,买了蛋糕,一切似乎都完美无缺了,才驾车往家里走。
当汽车停在了自家的楼下时,他却怎么也无法关掉汽车引擎,因为就在他到达楼下那一刻起,道歉竟然比刚才难了那么多。他摸索着车窗上粘上的灰尘,然后低头像找着什么东西,然后将双臂搭在方向盘上,头枕在方向盘上,他变换了各种姿势,只是希望自己更好受些,打起精神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熟悉的面容。阳光再也刺激不了他了,他的面颊上尚且还留着之前的余热,冷气已经被他关上了,但是引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关上,他将手伸进兜里去掏那份用绸带包裹的小盒子。他在手中握了握他,然后又抽出了手,那一霎那,脑子里闪过的是——转弯离开这座楼房。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盯着过往的行人,脑子里再无想法。
一位大妈隔着老远向这面招手,起初他还以为是叫他,直到后面一台车从他边上开过。他仔细的打量着那位大妈,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上面缀着亮片的短袖上衣,下身穿着一件灰色的带些条纹的松紧长裤。他看着她舞动着身躯,脸上的表情紧凑在一起摆出一副怪样子,嘴唇在上下张张合合。不知怎么了,他觉得那样厌恶,就好像在家里等着的那个她,那个身上多少标记他都背得下来,那个现在在他看来有些粗俗的她,那个总喜欢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抱怨的恶毒女人。他抽出一根烟,夹在了嘴里,继续的观察着那个大妈,此时那辆车已经停在了她的边上,车里突然有人探出了脑袋,在对着她说着什么。他轻锁了下眉头,轻轻的望向那个探出车窗的女孩的头,她留着到耳朵的短发,虽然看的出来她已经用力在说话了,但是嘴唇却扔像是半掩着的。这个女孩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陌生感,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样子陌生,仿佛这里所有的一切不是他已经走了几个年头的地方,而是他第一次路过的街头,这里的一切他都不再认识了,他惊恐的望着周围的一切,望着那两个正对话女人,就好像看到了家里的那个她,那个柔和在了眼前这两位女人里的一个她。这个女人,既有令他厌恶的熟悉,也有令他恐惧的陌生。
他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切了,心理想着的只有离开这里,但是,当他刚想开走时,电话响了起来。他心头一颤。
“喂?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拿着电话,那头有个两三秒没有声音。
“今晚你和她回来吃吗?”
“谁?”他有那么一秒依旧没有听出那声音。
“我,你今晚回来吃吗?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葱爆虾仁还有……”
“不……今晚有事儿,约人了……”
“啊……抽空回来一趟,你妈惦记你,这两天总提起你。”
“行,我知道了……好了好了……这面还有活儿,不说了……”
“嗯……”
还没有听完这个嗯后面的话,他就挂断了电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个电话到底打了什么,只是想快点切断一切能听出自己的话里带些慌张的电话。
他开始慢慢回忆刚才的电话,老爸为什么用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这个他都没有问,就连最简单的问候他也没有说。想想老爸给他最多的印象,是在他失业的那几年,每每他晚上从外面放学回来,总看见的是客厅里漆黑一片,父亲那屋的浅白色木质门总是关上的,就好像他们父子的关系一样,他觉得父亲心理的爱的那扇门总是对他关上的,他感受到的也总是客厅里漆黑的一片。还记得他很少跟父亲走在一起,偶尔遇到可以单独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跟在父亲的后面,看着他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迈着步。他总认为父亲对他爱的那扇门是半关着的,并且大部分时间自己则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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