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师是我小学时的老师,教我的时候她已六十多岁,屈指算现在应有九十多岁了。她的头发是典型的文革时期的包头,黑白的发根齐耳,一丝不苟。穿着干净素洁,讲课也是干净利落,责任心特别强。想来应该她年年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或优秀老师吧。
救助屈同学
屈同学,男生,是我的同桌,黑而瘦,性格温顺如羊。学习成绩是年级领先,屈同学父母双亡,跟着哥嫂过日子。他穿着是顶可怜的,与路边的叫花子差不多。但书是一尘不染的,每本书永远是新书一般,没有一个卷角,我的书却是页页卷,有时如同现在的流行的发型大波浪。偏又是同桌,二个人的书摆在桌上特别对比。别人的三好学生奖状什么的都是粘在墙上显摆,他的奖状是用来包书。
冬天他光着脚穿着一双像是别人弃在路边的军鞋,前有窟窿后有破洞。常穿着单衣对付着大雪及膝、冰冻三尺的寒天。某天哥嫂逼着他雪天去砍柴,没砍到柴,不知是哥是嫂用砍刀砍伤了他平整的额头,留下终身的伤痕。
彭老师找到那恨心的哥嫂为屈同学讨说法,自己又出钱给屈同学买新袄新袜新鞋,还发动全班同学为屈同学捐款、捐本子、笔等,自此时开始到屈同学小学五年级毕业,彭老师一直不间断地资助屈同学,并不间断家访,屈同学的哥嫂有所收敛。其间彭老师在我们读三年级的时候已经调离学校,但她的爱却没有调离。
错误批判肖同学
彭老师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学生捉去批斗过,此痛常在心间。一年级时,肖同学是个坐在前排又瘦又矮的男生,某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是赤脚肖老师,肖老师与肖同学是同村,两家据同学说有世仇,那天肖老师特别对肖同学不满意,站又说没站好,走又说没走好。并不时用脚踢肖同学,也不知挑了多少回错,突然肖同学再也忍无可忍,与肖老师打斗起来。一个近1。8米高的老师与渺小的一年级同学对打在一起,滚在一起。我们都惊呆了。彭老师闻讯赶来,在班上展开了对肖同学的批判大会。记得彭老师一边控诉,一边抽打肖同学,教鞭打断了,叫个同学去邻班借,又打断了,彭老师就自己到门边的树上撇树枝打。打累了又叫全班同学上去对肖同学吐口痰,我们全班没人敢上去,彭老师命令从一组开始一个一个过关。有的同学吓哭了,但肖同学始终没有叫,也没有哭,彭老师发现了,更气愤,她叫嚷,文化大革命都结束了,你还打老师,还这么硬!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她拿起一块木制小黑板放在肖同学背上踩,又叫肖同学低头认罪。黑天黑地,也不知什么时候批判会才结束了。
后来,学校据彭老师建议勒令肖同学退学,肖同学的爸爸农民一个,默默地站在我们教室门口想为儿子求情,正在上课的彭老师理也不理。就这样,肖同学从我们班消失了,也不知此后读了书没有。彭老师也始终不知肖同学属于弱势,受了天大的委屈.
为生病的我刮沙
彭老师上课特别严,不许有任何小动作,小朋友的手必须放在身后,除非是写字的时候,背必须挺直。
那是一个阳光的日子,我们坐在二年级的教室里上课。但我却坐不住,浑身没劲,一会儿用手支在颈下,一会儿又因怕老师责备而不得不把手放在身后。彭老师早就注意了,我却自以为老师不知道。突然,彭老师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立马吩咐一同学去校食堂端来一碗清水,自己则卷起袖子用手在我颈上刮沙,问痛吗?这边又叫同学中一个老练的去带读。我们校是一个乡村+工厂子弟学校,离城区远,那时附近没有医院和医疗站。彭老师累得满头大汗,用土办法帮我治了病。小时我一直心里惧怕威严的老师,我这个小不点在老师眼里是很微不足道的。此刻我感到彭老师就像妈妈一样慈祥可亲。
这就是我的彭老师,我心里记着她,一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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