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转眼间到了秋天。立秋过后,长辈们一般不再允许我们下水游泳。可是,分明到了“重阳时节吃爬爬(蟹)”啊!下不得水干脆找沟渠吧!清凉的山水婉转而下,如果你轻轻翻开水涧的石头,就可以发现一只只石蟹在片刻浑浊中仓皇逃窜。哈哈,纵使在你石蟹最肥硕壮实的时候,你又怎么逃脱得了我们的追捕呢?取一些自家油菜籽榨成的菜油,让母亲的巧手在油锅中稍稍翻覆,我们不仅又有了朵颐的鲜味,还可以孝敬长辈,成为他们下酒的极品。
下不了水,我们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山上。秋风习习,染黄了大山,催熟了野柿子、野栗子。我们像极了一只只小猴子,“嗷嗷”地叫唤着,征服了一棵棵树木,扫荡了一个个山头。野栗子用石头砸开就可以食用;野柿子就得慢慢来了——有的用干石灰催、有的用破棉花捂,只要你愿意等,既涩又甜的野柿子肯定能大了你的石头,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山头终归有尽头,而我们小孩儿的精力总是没完没了。折腾了野柿子、敲完了野栗子,我们只好蜷缩在茅草堆里晒太阳。谁说我们没有吃的了?夕阳下,拔一根茅草剥去了皮,“咋吧咋吧”地咬着、吮吸着,那才叫美呢!
如果有镜头,特别要捕捉我们的眼神:舌头舔着干干的嘴唇,我们的眼睛看向远方的稻田,黑黑的泥土下一个个荸荠正在茁壮生长。我们通常不叫挖荸荠,而叫闹荸荠,为何呢?我们也不太清楚。但如果看见三三俩俩的小孩儿将栽着荸荠的稻田“闹”得跟猪圈似的,你绝对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闹荸荠要被长辈斥责、驱赶,而初冬霜降过后去山坡上黄泥地中挖番薯却要轻松许多、有趣许多,霜降过后的番薯显然要更加甘甜。冬日里,守着大灶头跟在长辈屁股后面分享南瓜、番薯、芋艿自然踏实,但肯定缺少趣味。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喜欢选择背风的墙角或者堤塘,挖一个坑,燃一堆火,朝坑里边扔上番薯、芋艿和土豆。玩累了、跑累了,便和小伙伴一起躺在茅草上、蹲在墙角边,“哈赤哈赤”地咬啊、啃啊……
舔舔舌尖,想想童年,四季更替,其实一年中我们最盼望最惦记的还是春节。故乡的山山水水固然热情慷慨,为我们这些小孩儿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各色物产。但只有在春节,我们这些小孩儿才能吃到平时吃不到或者舍不得吃的食材。
暖暖的冬阳下,舌尖舔着烤番薯,眼里盼着新春节,我们的童年从舌尖滑过,我们的童年在盼望中远去,但毋庸遗憾,因为有念想才会希望,有希望才会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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