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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鞋,那些泪

时间:2012-10-20  阅读:673  作者:长指甲

我们家有一个很凶,很专制的男人。

他的喜怒哀乐直接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地狱或者天堂。

前天读林清玄的一篇散文,勾起了我对他满满的回忆,那么深刻,那么透彻,

而对于这份怀念,我心中更多的是怨恨,更多的是无奈。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天空灰蒙蒙的,让人着实觉得压抑。可我们还得在他的呵斥下,不情愿地背上小背篓,到地里去摘刚出土的花生。其实我是可以完全不去的,只要我稍加推搪,拿要写作业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蒙混过关,因为在我们家里,读书的孩子可以大过天。但是,一想到没有姐姐,妹妹的陪伴,又觉得孤独,索性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闻着泥土的芳香,人也开始变得兴奋,顶着这黑压压的天空,脚踩着这片广袤的大地,心里却还是畅快的。而当时作为小孩儿的我们,表达快乐,开心的方式无非就是打闹,嬉戏,唱歌,跳舞,把所有能展示自由的,美好的童真都酣畅淋漓得跳出来,唱出来。那时同我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那么可爱,包括他。

就是这时,快乐才刚刚开始,不幸就尾随而至,跟妹妹玩得太疯了,哪知道,脚上唯一的凉鞋被这样壮烈的牺牲了。看着这双鞋,我顿时就沉重了。其实,现在已是秋天,可我还是穿着夏天留下来的,已经开始发黄的凉鞋。我以为它还可以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是从夏天走过秋天。不是我喜欢在这么凉风习习的日子里还穿着这样单薄的鞋,也不是我对这双鞋有什么情有独钟,或者对于我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是一个简单而又无奈的原因,就是家里没钱,他也不会拿钱去给我买一双只需要十几块钱的鞋。

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子,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忍受在星期一的早上拖着一双完全不合时宜的,不合尺码的,还裹着厚厚的泥土的鞋去上学,还要忍受所有同学诧异的眼光呢。虽然自己早就清楚用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他提出买鞋这样一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得到的是什么结果。但是我还是真的鼓起勇气了,也许是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也许是在我们无忧无虑的世界里不会去衡量金钱的重要性,只要我想要,就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他,如我所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看似合理的请求,理由很简单,明天没有集市,而我却没有因为他的任何借口而妥协,一直以一种强势的,势在必行的姿态与他对峙,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想买一双鞋,就这么单纯而已。

终于还是把他惹火了,拿起手中的花生藤气冲冲地向我杀过来,想必在我旁边的姐姐,妹妹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得劝我,忍忍吧,将就几天。而一向倔强的我却没有丝毫畏惧,站着一动不动,任凭他怎么火山爆发,任凭他怎么用他那手中的武器痛打我,我绝不妥协,和着眼泪,鼻涕嘴里还义正言辞地喊着,我就是要买鞋!我就是要买鞋!我就是要买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被他们怎么生拉硬拽地拖回了家,就跪在正前屋冰凉的水泥地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理我。当时的我是多么地委屈,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挣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漂亮的鞋子,如果有一天我发达了,我也不会理他,就像他现在一样。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婆婆和姐妹们都过来拖我进去吃饭,不管她们怎么说,不管她们怎么做,我还是一直跪在地上。眼泪一直往下流,婆婆看了很心疼,也哭起来了,说我一个读书的学生,要是把脑子怄坏了,该怎么办。这时,我看见他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从屋里提出一只沉沉地口袋,吼着说,这么多鞋,还需要买吗?他气得青筋暴起,把这只口袋重重地摔在地上,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床边抽闷烟,还时不时地咒骂两句。

地上的这些鞋,那么多,可就是没有我想要的,看着这些大小不一的雨靴,棉鞋,甚至还有形单影只的皮鞋,我多想,爸爸妈妈在我身边。而不是跟这个和我一样倔强的老头儿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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