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土生土长在煤矿长大。每天的工作就是早晨出没在街道的各个角落,清理整个城镇的垃圾,有时劳累却总是开心地笑着。
三叔有严重的耳背,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时常听不清楚别人说话,我不知道这是遗传的还是后天的变故,只是这个毛病给三叔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麻烦。
三叔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会打一些家具之类的东西,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坐着的椅子和吃饭的桌子都是三叔的杰作,虽不是什么高档的檀木,但做工却很精致。很多年前做木匠活很便宜,像那些做出来的成品家具都能用上十几年,不仅牢固,而且美观。而现在在商城里买来的家具,光有华丽的外表,却没有成心的内在。可是三叔有好多年都不给别人打家具了,每天早晨跟着垃圾车打扫完小镇后,就回家睡觉,三婶说他没出息,一个月领着一千多块的工资生活,什么也不够,还不去外面干零活挣钱,整天睡大觉,干不了什么大事业。其实我倒是蛮能理解的,现在社会发展得快,出力的活也越来越少了,像有些技术含量的工作,三叔耳背还干不了,要是重新捡起木匠活,谁会把一件时尚的房子里摆上一套格格不入的家具呢?这都是个问题。
三叔的生活一直是平静的,直到第二个孩子浩然的降临。浩然一定是与这个家庭有极大的缘。三婶一直是信佛的,不杀生,要不然也不会顶着高龄产妇的头衔生下这个小家伙。从那以后,三叔老了许多,一夜之间白了许多头发,多了很多力不从心的事情。老大是姑娘,很不争气,议价上的高中,不管学费还是孩子的吃奶钱,都是一笔很大的消费,即使亲戚每家都拉扯一把,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三叔开始编制鸟笼挣一些工资以外的钱,希望能让家庭里的成员吃好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每每想的做的和现实生活中发生的都会有差距。那年的秋天很短,上山的鸟儿都飞走了,笼子失去了销路,赔了很多的钱,三叔压抑了很长的时间,决定不再作此方面的营生。而三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小儿子的身上,忽略了大姑娘的管教,导致她缀学了好几次,都不知道。
我是这个大家族里比较懂事的一个人,每次我去三叔家时。三婶都会让我劝劝小妹让她好好学习,这样才可以像我一样到别的城市上学。我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以后想做些什么?她说,做什么都行,就是不想上学。我无语的笑笑。也许等真的出了校门的那一刻,她就会知道,上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其实,现在90后的孩子都很特别,尤其是在叛逆期的时候,你说什么她偏偏不听,你不让去做的她偏偏去做,对于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沟通。而且听别人说小妹谈恋爱了,每天都要很多的零花钱来喂养爱情,爱情对于那么小年龄的孩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现在的状况,三叔的那一千多的工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有时三叔生气说小妹两句,就会得到小妹更严重的反驳,三叔不会表达,只会喝起小酒自己偷偷的难过。
只是事情好像越演越烈,小妹会无缘由的离家出走,就我知道都好几次,从来没有报过一次平安。尽管外面的世界无限精彩,可在家里的两位老人却整天担心不已。所以三叔就去找小妹同学打听她的去向,也许她的出走,会和这些同学有关。最后是在县里小餐馆找到,那时小妹落魄不已,吃了海鲜过敏,脸肿的如气球一般大,母女俩抱头痛哭,好说歹说把小妹劝回家养病,这事才告一段落。
那天大爷家孩子结婚,大家都很高兴,晚上回去时我睡得很早。半夜被电话声吵醒,听见话筒里的哭泣声我惊吓不已。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我穿上衣服就赶了过去。原来是三叔把小妹打了,在我印象中三叔从来没有动过小妹一根手指头,问清缘由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小妹打电话去了家里的好多人,三叔一直不回家在外面游荡,大家紧紧地跟在后面,他坐在地上抱着头狠狠地打着自己,嘴上哽咽的说道:“打孩子,不对,不对,对不起啊,打孩子不对啊。”我泪如雨下,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打了孩子的父亲在深深的忏悔,那样的场景,狠狠地触动着我的心。老姑父在我身边说:“你三叔有苦说不出啊,心里的负担大,没有人理解,有一次给你爷爷上坟,他自己在坟前抹泪,诉说那些事情,孩子没管好,谁也不愿啊!”这就是三叔这几年的心声,他一直想做到最好,可是,却无能为力。我很想把三叔的这些压力和负担都说给小妹听听,已经快成年的人了,应该懂懂事,学着做一个孝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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