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我刚进初一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时年亦不过二十四五岁,毕业于师专从教不过三四年。浓眉大眼,发型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大波浪。老师待人真诚,与我们交往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关怀与鼓励,这种关怀是我所感受到的真正的师者关怀。个人以为教师的关爱更多的应该是一种精神的引领,价值观的影响,生活中的关切,言语中的鼓励,无疑张老师是这样的老师。
老师语言极富感染力,不仅课堂如此,平时训导亦是如此,每次听他讲话,总能让人产生积极向上、奋发有为之感,获得精神与道德层面的双重满足。现在想来,他的这些话里传递着“真、善、美、公平、正义”的价值观,听起来感觉不到空泛的道德说教,他的人和他的话都让我们能感受到正义的力量,道德的崇高,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是值得我们信赖的师长。
张老师的课至今仍能忆起不少,其中有的篇章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开学第一课《这不是一颗流星》中小浩波想为阿婆做一双熊皮手套的童心,天真而真挚;朱自清的《背景》经典、耐读;冰心的《小桔灯》让我们竞相模仿——买桔子做小桔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干宝的《宋定伯捉鬼》……至今犹记张老师那极富感染力的男中音“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芳草凄美,落英缤纷……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听着听着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象浮现眼前,多年过去对书中的桃花源依然心驰神往。在讲干宝的《宋定伯捉鬼》,张老师让两位同学分别扮演宋定伯和鬼,尤其扮鬼的同学,吐着舌头,嗷嗷走进教室的时候,引得全班同学笑得前仰后合……
就读的学校为区重点中学,学生除了本地小学直升以外,其余都是各乡小学毕业的尖子生,我亦忝列其中。能认识全区各路英雄,在当时亦是一件颇为自豪、令人兴奋的事。因为我们都寄宿在校,从而能朝夕相处,期间同学之情可谓至真至纯。我很欣慰在那段求学的时光里能和他们相识,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当时虽为初一,毕竟是各路尖子生汇聚,学风纯正,学习上相互借鉴,相互帮助,也相互竞争,难能可贵的是所有的竞争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友谊,相反友谊在这个过程中得以升华。学校熄灯后的秉烛夜读在我从来都不是痛苦的回忆而是温馨无比,回忆起来禁不住涕流的美好时光。九点钟下晚自习当是就寝的时候,总有几个同学会留下来继续学习,直至九点半学校停电,再燃烛夜读。年少时总是精力旺盛,九点睡觉太过浪费,遂也与他们一起学习,继而相熟,久之已成习惯。一开始是相互学习之类的客套,而后常是半读半聊,聊小学的往事,聊各自家乡或真或假的今古奇谈,临近期末则会全心研读,相互考问,你问我答,查漏补缺,这种时光是最愉悦,最令人眷恋的。起初这样的夜读是为了好玩(像我这类),偶尔被老师看到在班上表扬一番,竟有些乐此不疲了,然闻听隔壁班有人提着马灯常挑读到深夜十二点,以至于要在班主任的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回宿舍睡觉。这样的牛人是经常被校长提及表扬的,故而享誉全校,成为一时之典范。在漫长冬夜,寒风呼啸,甚至大雪纷飞的夜晚,顶着寒冷和疲劳挑灯夜读,更难得的是这位牛人终日不见倦容,除了学习在劳动方面也处处带头领先。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连照明都难以保证的年代,我毫不掩饰这样的榜样一直鞭策并激励着我。有时冬夜里一觉醒来,看着邻铺传说中的骨灰级偶像正裹着一身严寒,提着马灯轻声回到宿舍准备睡觉,内心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全然没有今日某些人的讥诮和嘲讽。期中考试这位骨灰级偶像毫无悬念荣登榜首,高出我这位年级第九名近百多分时,本人心悦诚服。诚然,这种事情在今日不必提倡,说出来得不到表扬不算,还会被作为笨鸟先飞的典型例子来说事。这是时代的价值观不同,不必苛求。冷静分析这种行为对于成长中的学生本也不该效仿,今日提及只是就事论事,只想说身处当时,我们曾为一种精神所感动过,在此谨向那个年代的那种精神致敬。所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我们可以自豪地宣称我们都是这句古训的践行者。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