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已经过去快一半的时间了,太阳依旧每天散发着灼人且刺眼的光芒,挂在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过一丝云的天上。好像在以骄傲的姿态夸耀自己的强大力量。
整个北方平原上都滚动着黄色的浪花,那是麦子成熟的景象。大片的田地的边缘是距离不远的一个个村庄。村庄的周围大都环绕式的种着一种杨树。这种树的树干高大通直,树皮是灰色的,像土疙瘩一样干燥。树干上布满浅浅的沟纹,就像老农们抚摩它的干枯的手。这种树的叶子很密。加上人们节省空间似的一棵接着一棵的种植布局,把那些村庄遮的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只看见一阵阵的反射着阳光的绿色填进人的眼睛。只有偶尔树叶被风吹的分开一点缝隙的时候,才能隐约看见一点土黄色的墙壁或者屋顶的迹象。如果仅仅是路过,是很可能以为这只是一片杳无人烟的漫漫田园的。可能只有听见远处传来间歇的鸡叫声,才能意识到那是同样生气勃勃的村庄吧。
在靠近东南边的一片麦田旁边,有一条铺着煤渣和石头渣子的乡村公路。连接着不远处的大路。这样的小道在农村里到处都有。主要是满足农人们骑着自己的三轮车的时候不至于翻倒在路边,或者那些穿着破烂胶鞋挑一旦玉米苗的人不会深一脚浅一脚行走艰难的。
这已经是晌午头了,田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农民们都回家吃午饭,顺便睡一个难得的午觉。在这样的时节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惬意的事吗。
在东头的一块地里。靠近小路沿的草地上长着一棵苹果树。在这条小路上显得独树一帜。粗壮但干枯的树干显示出它已经有很大的年龄了。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有一个十厘米长的深深的裂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这棵树远算不上枝繁叶茂。只在向阳的一面稀稀拉拉的开了几朵白色的苹果花。叶子也是一半青一半泛黄了。它已经太老了。蜜蜂都不到它开出的花上来了。
的树荫下坐着两个人,正捧着馒头和饭罐吃着东西。两顶发黑的草帽放在一旁。他们时不时的交谈两句,也相互夹一筷子咸菜。
这是夫妻两个。男的看样子四十出头,已经在土地里练出了一副健壮的身板。全身的皮肤由于常年的劳作而变成了古铜器表面的那种颜色。甚至在太阳底下还会闪动着光芒。听说这正是那些所谓的男的明星们梦寐以求的颜色哩!他的眼睛里闪着任何一个精明的农民都有的那种狡黠的光。时不时的迅速抬头看一眼前方的麦子,好像土地里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双眼。他姓王,有高寿的老人说他的眉眼与他爷爷极为相似。
女人是那种典型的农村的妇女形象。皮肤粗糙,但四肢丰满,头发乌黑发亮,可能是头油的作用。她穿一身劳作时惯常穿着的那种深蓝色的宽大的衣服。裤脚和臀部的地方已经被磨的像很明显的土的颜色。她是来给忙碌着的丈夫送午饭的。最近这段时间地里的活比较多,孩子们都在外地上大学,自己又要营务家里的菜地。地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丈夫一个人在做。也经常没法回家吃午饭。但即使孩子们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我不会让他们来下地的”她想。她心疼自己的丈夫,于是每天都做好了饭送到田里来,和丈夫一起吃。
这会儿饭已经吃完了,女人正在收拾着饭罐。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苹果树,说道:“今年估计再也结不出苹果了。这树已经太老了”。女人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这树一眼。她听丈夫早已故去的奶奶说过,种树的地方,就是丈夫的爷爷当年被日本兵枪杀的地方。丈夫的爷爷那时候只有二十几岁。那个时候,丈夫的父亲也只有几岁。他奶奶生前给他们讲过那个故事:
那是1942年。驻扎在邻县的日本兵被共产党的军队打败。一队日本兵退守到这个地界。他们由一个中队长带领,驻扎在了这个村子西头一个废弃的地主家的大院子里。
这些日本兵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恐怖。他们是静悄悄的来的。没有杀人。农民们说他们是怕游击队报复。他们身材矮小,都穿着黄绿色的制服。头上戴着一顶墨绿色的钢帽。他们不会讲中国话,都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日本话。交流完全靠随军的一个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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