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搬家了,原来的家被政府征去修路了。有一次我放假回家,没见你等我,家里也找不到你,我都急坏了。妈妈说如果找不到,去原来的老枣树下肯定能找到。我背着书包一溜烟跑到原来的家,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老枣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你躺在树下一堆稻草上,闭着眼睛,默默地陪着孤单的老枣树,是否在追忆着阳光洒下来的时光,还有那淡淡的肥皂香。你听到动静,机警地抬起头,看到是我,飞快地起身跑来,我抱起你来到老枣树下,把书包扔到一边,一并躺在稻草上。我曾经荡过秋千,爬上去摘过枣子,和假虎一起嬉戏,和你一起在树下啃甘蔗的老枣树,斑驳凹凸的树皮记录了我整个童年和所有值得铭记的回忆。晚秋的风已经带了冬的寒意,你躺在我臂弯里,我躺在老枣树洒下的荫凉里,心里汩汩地涌出依恋和不舍。也许下一次回家就再也见不到这棵见证我、假虎还有宝贝你成长的老枣树了。假虎已经不在了,老枣树也将不在。我愿意和你一起,用你的方式与我们即将远行的朋友度过最后一段在一起的时光。
再后来,听妈妈说,搬家后没多久,你就出事了,原来顶在屁股上线圈一样漂亮的尾巴被压断了,因为我正准备期末考试,怕我分心就没告诉我。妈妈心疼不已,抱你看医生,医生说没办法,只能让它自己慢慢断掉。那天,妈妈站在大街上骂了一下午。整整一个月,你很少吃东西,原本光滑油亮的毛失去了光泽,整天没精打采,没法趴下也不能坐下,只能来回走,困了就把头垫在台阶上站着睡觉。我回家后看到你的样子,抱着你嚎啕大哭。宝贝,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押过这段艰苦岁月的,我很自责没能陪在你身边。我买来你最喜欢吃的火腿肠和牛奶,给你蒸了鸡蛋羹。你吃得很少。妈妈说平常都不怎么吃的,只是喝点牛奶。我请了假回家照顾你,为此被爸爸妈妈骂,我不在乎。我害怕失去你,我已经失去假虎了,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从此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也许上天也被感动了,你坚持过来了,没了尾巴的你看上去时髦了不少,像外国品种一样。但是这其中的辛酸和痛苦却只有你自己知道。宝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不会再离开你,只要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奖赏。
时光飞转流逝,我的高中生涯、大学生涯因为有了你的存在,让我对家多了好几分缱绻和眷恋。每次打电话回家我都要问妈妈你的情况,害我老是挨骂,说我对她还没对你关心。你渐渐老了,已经九年时光,岁月让我从稚嫩走向成熟,却把你带向了衰老。你嘴边的胡子已经有白色的了,肚皮上也长了大大小小的老年斑,行动也没那么敏捷了,还老爱瞌睡。我回家就给你弄好吃的,爷爷说我太娇惯你,都把你惯得没人样了。呵呵,宝贝,娇惯你就是我的责任,我愿意娇惯你。我在家的时候,每天领你出去散步是我的必修课。每次和你走在小柏油路上,我都会想起抱你回家的场景。路边种满了向日葵和玉米,还有邻居们开辟的小菜园,我们的家隐映在高大的梧桐树后面。我喜欢跟在你后面看你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喜欢看你奔跑起来有点倾斜的小姿势。喜欢躲在拐角处偷看你发现我不在时的表情,你会坐下等我;等不到就转回去找我,让我感觉特别幸福。我出门时你会送我到门口,回家后你会从屋里冲出来迎接我。因为年龄的缘故,你的耳朵没那么灵敏了,有好几次我都进屋了,你才发觉。宝贝,这个时候我很心痛,因为你老了,虽然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你连最爱吃的骨头有时都咬不动了。现在我只身在外,打电话回家依然不变的流程就是问妈妈才才好不好。老妈每次先骂我一顿,然后汇报你的情况,有时我会在电话里听到你清脆响亮的叫声,于是一天心安。
不管我曾经遇到过什么苦难或者将要遇到什么苦难,想起你在身边,我就不会畏惧风险。宝贝,我已经很感激,感激你出席了我生命中最灿烂和充实的年华。待芳华已逝,回忆起我们曾走过的岁月,相信我依然笑靥如花。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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