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是我的外公,按妈妈的说法,他属于亲戚不是亲人,那我也只能在口头上这样承认,心理我并不服从也不这么认为,我爱他,他会让我开心会让我难过,那么他就是亲人,最最亲的亲人。
外公,这样一个人。听妈妈说,外公年轻时脾气也是那个火,年轻人嘛。妈妈说外公有自己的手艺,到镇上补鞋,赚钱养家,外公厨艺也是没话说,村里有红事白事需要炊事都会叫外公去,外公也会很乐意去帮忙。妈妈总是会抱怨,外公没有要求她上学,妈妈说不读书,那她也没勉强,妈妈一直就介意着。妈妈还说她们四姐妹到现在还是怕外公,只要外公要求的事情,她们就不敢说不字。经常会听妈妈说外公以前的事,但是其实记住的并不多,真正还是我的记忆。
外公只有四个女儿,所以小姨夫入赘的,那么外公外婆是由小姨来赡养,小姨家也习惯叫做外公家。因为妈妈嫁的是本地,所以小时候基本是在外公家长大的。小时候妈妈会背我到外公家一天两次,早上到中午,妈妈背我回家,吃完饭,那么中午时妈妈又会背我到外公家,到要做晚饭时间才会回家。这是惯例,每天,每天。
经常的事,就是外公会从那个已经不装水的大水缸里拿出好吃的东西给我和表妹吃,想多啦A梦的口袋,永远不会完,应有尽有。夏天,大概是七月份,荔枝龙眼成熟。外公家周围都是很大很大果子树,有荔枝龙眼,有芭乐,有枇杷,七七八八的,像是花果山,我和表妹是小猴,总是垂涎那些珍宝。然后记得的是外公会趁没人时候,那那根长长的竹竿去摘那些果子,我们就在树下一直捡一直吃,外公总是乐呵呵的,现在想起觉得外公傻乎乎的。后来长大了,外公老了,到外公会示意我俩自己去摘,索性我们都会爬树摘好多芭乐好多荔枝,我们懂事了,总是把最黄最香的芭乐给外公吃,外公乐呵呵的。经常看到的是外公做在那把属于他的椅子上喝茶,后门一开看到就是外公,喝茶,外公喜欢吃酥糖。外公似乎闲不下,打理房子旁的菜园,我喜欢拿那个表哥浇花的帮外公浇菜,我在想我老了以后也要这样种菜养花,生活就这样闲适安静。外公还擅长编织竹篮之类的,然后会把那个养鸭的小池塘,弄上那么个竹篱笆,好精致,感觉外公就是个神,会十八般武艺,那个崇拜。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外公喜欢偷偷地弄点小糕点小面点给我们吃,外公炒的炒面那是相当的好吃,那个味道是没有人弄的出来的。后来外公身体不好了也就不下厨了。但是有次,我读高中了,和表妹一起回来,表妹说好想吃外公炒的炒面,外公二话不说叫小姨去买面,后来才知道小姨不让外公干活了,他已经很久不下厨了,可是那天外公坚持炒给我俩吃了。看我们吃,外公还是乐呵呵的。上高中后,妈妈就出门打工了,偶尔回家一两次,家里那空荡荡的让我心里个难受的,而后外公直接要我住家里,外公老了很多,身体也不好了,絮絮叨叨的,每顿饭,没个细节,让我有了那么点回家的欲望,在外公那才真正感受到那种传说中的无私的爱。心里热热的,填满了那空空的心缝。关于外公好多号多回忆……
外公读过书,很同情达理,在村里,没有人嫌弃他,没人对他说三道四,第一次发现有这么个受欢迎的老人。妈妈说的严肃全然没有,有的只是孩子气,有的只是慈祥……
高二时,不知道是哪个早晨,我照常到操场早读,二校区的早晨很舒服。接到爸爸的电话,爸爸告诉我外公在这个早晨去世了,告诉我要回家,我说好,就挂了电话。之后,眼泪就这样掉下,很自然,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很堵,很慌。很奇怪,一直觉得我很坚强,很冷血,那么那两个字,去世,居然让我掉泪。上完该上的课,请假了,一直很好,没有再掉泪。那天傍晚下课紫茹载我去搭车,一路上很平静。车上挤满人,坐在车窗位置,风很大,只是莫名地闷,没哭。到家了,夜很是漆黑,先回家了,妈妈问我要不要看外公,她说如果我怕可以不看,因为是亲戚,不是亲人。第二天,很早很早,披上白孝服,之前总认为披上那白布很好玩,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掀开那块白布,看到尸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当时是第一次放声大哭,没有形象,没有顾忌,只知道很难受很难受,再也抗不住了,一直大哭,直到妈妈把我拉开。鼓声很大,哀乐循环播放,手中的冥纸一直烧,那时我相信说冥纸是那边的钱,所以很努力的烧,眼泪止不住,可能前一天水喝的有点过分。下葬时,他们不让我们靠近,让我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离开,他们说我只是外孙女。那时我恨透了所谓的习俗,只能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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