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忙也要休息,以逸易劳,莫见不可。倒是珍儿你,为何脸色惨白?”
“没什么,臣妾……臣妾今日不能侍皇上了。”
“为何?”他不解的盯着我。
我对上他突变急切的眼光,遂眼前湿润,勉强说道:“皇上多日不去皇后处,老佛爷要怪罪下来的。”
“哼!朕想宠谁都不行!”他的手狠狠地拍在桥栏上,“身为九五之尊,却连所爱的女人也……”
“皇上不要说了,耳目多。”
此时,我的眼泪已肆无忌惮地落下。载湉转过身来为我拭干泪。
我俩立在小桥上,一丝清风掠过平静的池水,荡起涟涟漪纹圈圈晕开,直到触到浮萍和桥墩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平静。
“春日的池塘真美。”
我无声地点头。
“珍儿,朕与汝之爱何如?”
我一愣,转过头来看着载湉清澈的眸子,又将视线散到池上,默不语。只紧紧,握住他的手。
4
一百零三天,载湉的变法匆匆落下帷幕。我已被关在寿药房中,当得知老佛爷将载湉幽禁在瀛台时,我瘫坐在地上,这些天来积郁的苦闷化为满面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皇帝,一个妃子,相爱的人为什么天各一方,终难相会。
自从几年前被降为贵人老佛爷便像山一般横亘在我和载湉之间。
他不爱皇后,为什么不能让我来温暖他自幼受伤的心?
变法是他最后的机会,老佛爷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实现人生抱负的愿望?
如果……如果,他不再是天子。如果,我不再是嫔妃。我甘愿做一个种桑织布的乡下女,和载湉过着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我们的爱本就很简单,没有宗室联姻的勾当,没有耍弄权术的阴谋,我是载湉的妻子,我尊敬崇拜热爱我的丈夫,他喜爱我的乖巧又调皮,热情和小性子,为什么又一对恋人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失去载湉,我已万念俱灰。
5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誰怜?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浩浩荡荡攻开皇城大门,我感到了大清的震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着一个强大的敌人,就好似我的处境。
这天皇宫里嘈嘈杂杂,我听见宫女们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嬷嬷们嘀咕着“带好衣物,快!快!”一会儿,只听一阵窸窣,药房的门“吱呀”开了,恍惚中被几个太监拖出药房。
再次看到耀目的太阳,心中却是莫名的恐惧。
为什么将我放出?载湉在哪里?
“珍小主子,老佛爷仁慈,叫奴才把您放出来。只是近来,八国入侵,老佛爷和皇上要暂离皇宫……”
“皇上?皇上!载湉被放出来了吗?”一阵狂喜漫过心头,“我要见载湉,见载湉……”
我发疯般挣开他们。
“珍主子,珍主子,这怕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头顿凉了,紧紧盯着眼前的太监,隐隐地渴求着。
“路途遥远,老佛爷不能带上您,又怕洋人来了欺负您……”
我方才明白,老佛爷是要我一死啊!
原来终究是一场噩梦,永远消失了那些“良辰美景奈何天”。
我的身体顿入冰窖,任凭几人将我拉到井边……
自从见到载湉,我便心有所属,那些换装照相的日子,那些夜晚秉烛陪伴他的日子,那些相思苦不堪言的日子,那些幽禁异地魂随君万里的日子,都是我们简简单单爱的见证。
如今“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吾魂归来,定于君厮守终生。
何时,桥边的梨花又开了,清风吹过高墙,掠过池水。
“吾与君之爱,如风吹皱池水,简简单单。”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