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贫穷的,不论精神还是物质。
我家不穷,相反过着外人看上去舒适体面的日子。在房价飞涨到一平米能换两百斤猪肉的时候,我爸爸和我的后妈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买下一套商品房,其价格大约是两万斤猪肉。爸爸又迅速买上车,几年后换上一辆更大气、更称他身份的车。可就是这样小康的经济水平,我还是过得一贫如洗。没有合体的衣服;穿进水的鞋子;我爸不在家的日子吃剩饭剩菜。这都是因为我的好后妈,她是个典型的小市民,女人所具有势力、搬弄是非、不要脸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无比痛恨她丈夫的前妻留下来的小拖油瓶——我,总是想法子节省我的开支,而且总能找出许多漂亮的借口,连我也不得不赞叹她的八面玲珑。
六年级那个夏天,班上的女孩突然开始像莲花一样的蓬勃生长,她们或多或少的都换上了白棉布文胸,透过她们薄薄的夏装可以清晰的看见内衣的褶皱。课间,她们在一起红着脸小声的交换一些信息,我只能默默的离开,毕竟穿学校厚实闷热校服的我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我决定了我必须也要有一件这样的文胸,可是我没有钱。爸爸那儿那个女人把关把得很严,在我焦灼了很长一顿时间之后,我还是没有拿到够买一件文胸的钱,我不得不暂时搁浅了这个计划。
不过我终于还是有了第一件白棉布文胸,不是纯白,混杂着红色,衣服漂染的结果,还有些破旧。它安静的躺在的垃圾桶里,我看了看四周,很安静,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我按突突跳的心口,弯下腰迅速拾起它塞进口袋,烟熏了我的眼睛,我不敢哭,也不敢多停留一刻,拔腿就往家跑。回到家我用了很多很多的洗衣粉洗它,我想把它洗干净,就像新的那样。晾好它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哭的很伤心。
穿那件内衣时是怎样的心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件内衣我穿了很久,直到新年,我领到大大小小的红包,我揣着它们,走路都像一个轻飘飘的气球。我飘到超市买了两件全新的白棉布文胸。我清晰记得他们的价钱——两件一共就快七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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