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和你一起去吧。教室里热死了”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绿墙上的爬山虎攀援着墙体朝着天空长。我们一起爬上绿墙，看着夕阳一点点低垂，堆积在蓝天的一角。云一层一层的覆盖住太阳，我想如果我当时知道以后他会去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一定会拿相机拍下我们。
逃课出来的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大街上撒欢。最后我们去了学校后面的一块草坪。
“我们打一场架吧，来。”
他从草地站起
“啊，为什么？”
疑惑着，嘴里叼着一个草的我也站起来。可是他一拳抡上来。
“看到了吗？只要不再学校里，就没人会保护你。”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心里这么想
“你不是也一样跟着出来了吗？这会儿装正人君子。”
说话的同时也回了一拳，可以料想到。我们最终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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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校服多了不少皱褶，背景是青葱的绿色。躺在草地上，草芽顺着皮肤往衣服里爬。痒痒的。天空的白像是被漂洗过的白，天空的蓝是夹杂在白里的蓝。纯净的像是孩子的眼睛。
“叶少年，你有病是吧？
他沉默了一会，空气似乎凝结在了那个时间的节点。我知道我会得到一个惊人的答案。
“对，我真的有病。白血病。”
“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真的。楼下那些阿姨议论的是真的。我是私生子，我爸不认我，他就给了我和我妈点钱，让我们滚蛋。我和我妈就搬到这里。在那之前我妈就发现我有白血病了，要不是为了给我治病需要钱，她就和他一直耗着。做过几次化疗，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就和我妈说我们不治了吧。我想用剩下的钱去做我想做的事。那天阳光特别亮，我妈就在那不停的哭。哭完我们就办了出院。之后我们就搬来这里了。我想如果没猜错，我就快死了吧。可是我还没过高中，没出去旅游过，这些事我一定要做呀，可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完。”
灰雁排成队列划过天空，寂静无声
阳光穿过时间刺进眼里，晒出眼泪。
“你他妈可真矫情，哭什么。又不是你得病。”
我心里知道我是真的忍不住眼泪。
“我们回去吧”
“恩，我的事别告诉别人。”
“好，”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个好字将一切尘埃落定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那麽近，甚至闻得到死亡的气息。那气息里带着一股腻热。一种迷幻。也许是洒在路边的夕阳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4
之后的日子，我们依旧一起在晨光熹微中上学，也一起在暮色四合时回家。我们一起的时候，我总会忘记他是一个病人，不仅因为他真的不像，更因为我不信。打心眼里不想相信。
我们最喜欢一起去铁道公园，看着呼啸而来的火车。他总是说
“我会坐这辆火车去到北京去看长城，去到上海去看东方明珠，去伦敦看奥运会。”
我也总是戏谑到
“等你坐火车到了伦敦，奥组委以看你来了就突然宣布奥运会不在伦敦开了。改到北京开了。”
然后我们便笑作一团。
日子不慢不快走过两个月，他说他要走了，去旅游。他说想去看看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就坐我们时常谈论的那辆火车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谈论的是哪一辆。我知道即使他不离开也不会永远和我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打打闹闹一起骑车疾驰，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他就一边骂我矫情，一边眼睛里也变成一片湖。
之后又过了两个月，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明信片寄回来。西湖、故宫、东方明珠。
收到最后一张明信片在寒假，当邮递员身披白雪的穿过城市来到我家门前时。距离他离开刚好过了五个月。那张明信片上的图片是永远没有冬天的海南，椰影婆娑。明信片上的字迹明显有些颤抖，上面说他以后不会再给我寄明信片了。我明白他的用意，他不想让我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而我也就假装他永远在那个没有冬天的城市享受着无尽的夏日，即使我猜到可能他早就去往那个没有四季的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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