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黄志诚】
我真的不忍心看见,她那双昔日巧笑嫣然的眼睛,因为现在的我而总是蒙着一层泪。我不想让她灵巧的双手再书写不出动人的篇章,不想让她像哑声的黄雀一样再啼不出悦耳的曲。她们是我的大公主和小公主,都像是沉睡在襁褓里那般洁净,我真的不想让她们染上一丝世俗的尘埃。可是我再不能让她们过上那种生活了,这让我怎么能够安心?
三年前,我已经工作,她还在读研究生。她已经搬出学校,和我一起住在密云的出租屋里。我没有那么高的薪水租的起北京的房子,只能每天早早起床坐上密云直达北京的公交车。她晚上经常看书到很晚,每天早上睡眼惺忪还硬要和我搭同一班车。她不太会做饭,经常叼一片面包就蹬上鞋和我一起跑。她那时候还是个文艺女青年的样子,偏爱棉布裙子和帆布鞋,背布包,塞着耳机站在站台上等车,袖口下露出美好的手腕。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她总把耳机摘下一丢就靠在我肩上睡了,清晨干净的阳光透过窗玻璃射进来,空气里都是金色的浮尘,她就那样沉沉地睡着,阳光打在脸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棉布裙子的褶皱里都是生气勃勃的光彩。
我的大男子主义总是暗暗膨胀,我总是在想,我有工作了我可以保护好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我一定要让她一直这样年轻美好下去。
我升职那一天晚上,疲惫但又喜悦地回到家。往常的这个时间,她应该都在家窝在床边的地板上看她那些催泪的电影,屋子里些许凌乱但一定灯光明亮。而我打开门是扑面而来的黑暗,像一盆冷水泼熄了我的期盼。我突然觉得累极了,一边松开衣领一边朝着卧室走去。我没有给你发短信吗?你没有收到吗?
过道里,我的脚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谁把脸盆放在过道里?打开壁灯,她的身影“呼”地就从墙角凸显出来了,她带着围裙和橡胶手套,头发散下来几缕,带着一丝无处藏身的羞赧看着我。我脚下脸盆里是一条鱼,地上这里那里都散落着鱼鳞。
她怯生生地开了口:“我是想做饭,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我扑上去抱她:“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我该多么庆幸,我不过是个在外打拼的穷小子,我没有别墅,没有跃层,甚至连一套几十平米的蜗居都没有,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我也没有汽车,我甚至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她看过那么多书,能写那么好的东西,一定也把自己的未来在心里描摹了千遍万遍。可她什么都没要,不抱怨我们的出租屋也没羡慕别人的婚礼,她就宁愿坐着我们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在每一个阳光明朗的清晨,一起去向未知但是依稀明亮的远方。
【From伊辰】
我的父亲为我起名伊辰,意思是生命中最美好的那段光华。父亲希望我的精彩可以延续一生。
那时候,我尚且处在最意气风发的年代。大三,有的人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准确的理解,他们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一切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的事情,成绩在光荣榜的前几名上下浮动;有的人早已厌倦,开始了醉生梦死的生活,做着一切被允许或者不被允许的事情;而我却是看不起以上两种人,觉得未来光明,天天描绘美好画卷,绝不服从于平庸的那个。
我给学校的晚会做主持人,从礼堂彩排出来,穿玫瑰色的裙子,享受耀眼的阳光,有我的王子在草地上等着我。我总觉得我的生活是一片明亮的,而黄志诚就是在那片明亮上加上的一抹荧光,就算在天黑的时候也依然不倦地照耀着。
然而第一次遇见他,却是我最落魄的时候。高中毕业,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北京的一所重点,跃跃欲试地要去实现我的梦。大一的时候我交了一个大四的即将毕业的男朋友,我还在这片新开辟的大地上雀跃,而他已经在着手他的下一步人生了。他就是那种非常理解社会规则的人,在我还在享受可以在宿舍的小床上赖到八九点和在上大课的时候躲在最后一排听歌玩手机的新自由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在大学里如果自己不努力没有人可以帮助你开创未来。他看不惯我写东西,看不惯我踊跃地去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说实话有时候我更看不惯他那副说教的嘴脸,我看过那么多绽放在纸上的各式各样绚烂的青春,对未来有着很多种幻想,我知道我的思想很小资,但是我觉得在这个年纪里,像他一样那么安稳地活着就是在浪费青春。然而让我不愿承认的是其实我有那么一点依赖他,因为我更看不惯我周围那些刘海挡着眼睛天天吟诗作赋看文艺电影的青年们,更看不惯用数学公式给你理解人生的理科动物。起码他干净清爽,矜持稳重,虽然不会陪我一起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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