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揩了下鼻子，随手抹在了粗布衣上，再开口，已满是苍凉。那个声音，以强势凌厉的姿态，一直刺进我心底的最深处，我想这句话，我能记一辈子。“老师，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能上学已经不容易，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是高中。亲戚邻里对我们很是照顾，村子里多少年没出过一个高中生了。我要是把他带走，我们邻里得怎么看孩子啊！老师，你就给孩子一次机会，让他好好学吧，他能学好的！你打他，你骂他。可是，你别让他回家啊！老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主任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他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转过头便冲着我训斥起来：“桔梗，我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父亲这么疼爱你你怎么好意思不好好学习？你邻里乡亲对你希望那么大，你父母更是望子成龙，你做的那些事，对得起他们吗？！我给你一个月的留校观察时间，你再不好好学习，再犯一次错的话，你就跟你父亲回家种地！”

父亲激动的泪花都涌了出来，伸出那布满老茧的手想去拉主任的手，可转瞬又放了下来。对着主任感激一笑，露出因为常年抽劣质烟而发黄的牙，笑出了我一生中最苍凉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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