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概八岁左右,姑姑家有喜事,我的一个表哥要结婚了。于是,我和弟弟随父亲还有我的一个表叔一同前往姑姑家。记得那天早上天气阴沉沉的,我们搭乘父亲的一个朋友汽车去的。
到那里以后父亲一直在帮忙,而我和弟弟就在姑姑家的二楼上玩耍。就这样过了一上午。
吃过午饭后,父亲终于闲了下来。他站在大门旁和我的表叔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我依旧在姑姑家的二楼上和一群表哥表弟在一块疯玩着。突然感觉腹部不舒服,有点闹肚子的感觉。可能是中午吃得不对劲,我边想边向大门外的厕所跑去。
可是我刚踏进厕所一步,就脸红着出来了。因为我的一个表姐在里面,此时的我强忍着要拉肚子的感觉,有些绝望的站在父亲的旁边。想向父亲寻求点帮助,可是又犹豫着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想上厕所,表姐正在厕所里面呢!
父亲始终还在大声的和表叔谈论着,丝毫没注意到表情难堪的我站在他旁边。于是,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试图能在周围解决下。但是除了门前的车来车往的大路,周围似乎都是陌生的客人,丝毫找不到可以遮掩的地方。此刻的我实在绝望透了,只好把最后的一点希望寄托在厕所上了,急切的等待着表姐能从厕所里出来。
等待了一小会儿,有点忍不住了。我不停的走动,以缓解难受的感觉。又一小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在原地不停的用双脚踏着地,嘴里在不停埋怨着那位表姐,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这时父亲终于注意到我的烦躁不安和难堪的表情,就在他不解的准备问我时,我没有忍的住…
周围的人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随后是捂着鼻子的嘲笑。父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过来要揍我,但被表叔拉住了。父亲在不住的骂我,他在骂我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父亲当时很生我的气,对我很是失望。而我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堆满了委屈。
后来姑姑拿着纸巾从家里出来,要给我擦下身子。可父亲却没有让这样做。他向在场的人打声招呼,就带着我和弟弟要离开,表叔随后也和我们一块回去。他大概是担心父亲在回去的路上会再揍我吧,所以他走在了我和父亲的中间。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直都沉默着,父亲的脸一直阴沉着。后来表叔多次建议乘车回去,可父亲坚决不同意。他大概是怕我在车上再次丢他的人吧!因此我们就一直走着…
过会儿天空沥沥下起了小雨,我们依然沉默的行走在小雨中。父亲和表叔间没有了中午时的谈论声,我和弟弟也没有了中午时的欢笑声。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的在雨中疾驰而过,雨水顺着我的脸庞落下时我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父亲一向是很看得起我的,也总是很尊重我的。但是现在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因为我刚才丢了他的人了吧?我难过地想:但愿雨水能冲走我身上的肮脏,洗刷去父亲被人嘲弄的自尊心吧!
就这样我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家。父亲没有立刻去换掉他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而是去给我找了几件衣服让我赶快换上。他知道我的体质差,容易感冒。我一言不发的换了衣服,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我的那些脏洗衣服拿去洗了。自此以后,我们谁也没再提过这件事,时间一长它便淡出了我们的记忆。父亲还像以前那样对待我,这件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他也从没问过我当时为什么不去厕所呢?或者为什么不在大街上解决呢?也许这件事对于父亲或对于我来说都是自尊心上的一个伤害!因此,我们之间谁都不愿再次提起它。
几年后,父亲离开了我们。直到他去世,他也没有明白他的儿子为什么在广众之下丢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也许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和我的那位表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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