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故人叹

夜深沉，窗外，入眼泼墨一片。

在白花花的灯光下，末眯着眼，却无法入寐。时光蹁跹，还只是婚前种种，想起来倒像蒙了层小时描画的透明纸，看去模糊而陈旧－－－到底是个人记忆力的不上道吧！

翌日，胡乱蒸了几个冰箱里的馒头充了饥，辗转调着电视频道时，夕子电话至，约见。

风起，寒意沁骨。现在可谓隆冬吧！平安、圣诞这些赶时髦的洋节日闪亮登场过后，我们的元旦、传统春节以大气端庄的姿态盈盈而来。尽管大了后，年味总赢不了儿时，但那辞旧岁迎新生的喜气就那么亮堂堂地盘踞在心里、眉眼里、角落……处处时时，让人不自禁总觉得这一秒秒的流淌里漾着难言的欢喜，悄悄静静又难以忽视，不可言表。

倏忽一年！叶夕不觉唱起咏叹调。这当儿，已到了末的家门口。门楣上还张贴着年前的春联，许是没有当西的光常拂照，炫红得一团喜庆。敲门，竟老半天没人搭理，正要返身离开，门却开了条细缝。

“弄什么，这么久，正要走啦！”

末揉揉眼，一副惺忪的模样：“看肥皂剧不觉瞌睡去了。”

说话间夕子已走进厅间，全身重重摔向那她最爱的草绿长榻。“真是舒服哇，顶半张床了，下回我来过夜就睡这啦！”

这时末已给她递过热开水－－知她是不爱放茶叶只钟意这口。吸溜了一大口，暖暖的水顺喉而下：“我那易显姐夫又让你独守空房？”一个抱枕在话音还未落定时已飞到夕子肚腹。

“臭丫头越来越贫了！最近跟哪些人扎堆，话老不正经的！”

末嗔怨的模样让夕子扑哧笑出声：“难怪睡意朦胧啊……”

这拖长腔的啊字惹得末斜睨过来：“前车之鉴——还想抱枕炸弹入怀？好生记着！”狠狠剜一眼夕子的嘻皮笑脸，“在这吃中饭不？”

夕子摇头不迭：“前阵子有人找你的联系方式！你猜是谁？”

瞅见末正啜着杯热气腾升的茶，整个脸部在缕升的白气间迷蒙几分，惟额角的一处发显得乌亮，闻话间也不抬眼，亦不停嘴上动作，大爷地候着自己的话。夕最吊不过末的好奇心了，末总有那份天塌下来也岿然不动的沉静，“骆仁，我们当年的同学！”

末终于从袅袅白气中现出眉眼：“不是当过你的同桌吗？干嘛找我？上学时也不过是在你们前排坐过几回，谈笑过几次！他那时白白净净的，挺讷言的吧！”

“我也纳闷！写了你的号给他，他挺阔的请我去单位附近最好的酒店嘬了一顿！”夕挠着头，“没联系你？是不是听说你结婚了？”

“你脑瓜子正经些吧，毕业后面都没照过，上学时我也仅和你多说几句，他又没掺和几句进来，想哪去了！”

叶夕贼贼的笑着，一副不信的样子：“从实招来！”

嬉闹着正要朝末扑去，末笑着欲躲开。“什么事要从实招来？”

一把略显沙哑的男音沉沉地突兀响起，笑闹的两姐妹同时一僵，回头，那易显一脸的疲累，有些颓唐的站在玄关处，从外带入的风凉涔涔张牙舞爪地扑入屋内，两人一冷颤，也没时间究这冷颤源于何处。

“易大官人回来啦！”分秒间夕拾回戏谑的口吻。

“叶夕今天有空来陪你姐啦！”说话间易显已关上门，末早已款款至易显边儿，很是贤惠地接过显手上的包，那还是未成婚时夕陪末给他挑选的生日礼物。

“昨晚一夜没睡吗？”关切的柔声轻问，是末。这时室内不复方才清冷沉闷，倒有暖意四起，想是门关拢把室外寒气拒之外的缘故吧，夕子这样思量着。

“嗯，弄那劳什子方案，讨论了一夜……”夕已然发现走近些的易显果真是青白脸色，此前总是光溜溜意气风发的下巴上郁郁葱葱一片，很有茁壮成长的趋势。熬夜果真不是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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