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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门里的阳光

时间:2012-05-16  阅读:703  作者:yolanda

《蓝色大门》上映八年后,我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两个孩子,曾经无比真诚的约定:将来,或者就在三年后,在一扇蓝色大门前再重逢。

当年我只是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我不可能想到或许可以和我的家人做这样一个约定:或者明天,你们就会在这扇黑色大门前重新握住我的手吧。

于是,黑色大门成为我童年里最神秘的所在。

爷爷奶奶的家是一个有着回廊的农家小院,先是一条有两排高大的杨树簇拥着的羊肠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被两堵不高不矮的土墙夹挟着的木条做成的矮门。轻轻推开这扇小木门,又是一条小路,只不过相较来说短了些,路的左边变成了隔墙和西厢房的后墙,右边先是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前面是一块四方形的小块土地,小木屋本来是爷爷的父亲在住,爷爷的父亲去世后,这里就成了杂物间,但却是我童年时冒险寻宝的一处宝地;那块小地上种了些豆角、西红柿、辣椒、菠菜、香菜等蔬菜,在墙角的地方还有一棵桑葚树呢,每到4月果实成熟时,便是我大宴群童的好时机。在这条小路的尽头往左拐,是一条更短的路,或者可以说是个更小点的小院子,院子最里边是个带水井的大水池,是奶奶的洗衣池,又是我的游泳池。站在水池边,就是站在了那扇黑色大门前了。

童年的记忆里,这是一扇大的能隔绝出两个世界的大门,几年前我最后一次回老家时,却发现原来它竟这么小,小到我一踮脚就能透过门檐的缝隙看到里面整个院子。推开这扇门,就是我们真正的小院子了:正对大门的是俗称堂屋的大屋,一间东屋和一间西屋分立其左右,西屋之旁又是一间厨房,所有的房间围出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

院子里在东屋门前紧挨堂屋的一角种着一株二月李,我的高中校园里,就在我的班级门前就有着整整两排这样的二月李,在我苦闷的青春期里她一度成为我最可心的朋友。每到阳春二三月,她便开出一团挤着一团的类似李树花的花束,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便开到鼎盛了,于是便整日下起花瓣雪来。每到这时,爷爷便说:“木木,快来跳舞。”我便扭八扭八的跳起来,爷爷说,天上的仙女儿就爱在用花瓣做成的雪里跳舞。那时,我很开心,打心眼里开心。

东屋的另一头,挨着大门的角落,又种了两株木槿,一株紫色一株白色。小时候觉得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个子低低的,花朵也不像二月李那样精致。十五岁之后便渐渐喜欢上了她,甚至爱上。后来再看,觉得紫的虽不妖娆,却有棉布一样的质感,白的也不似玉兰般光洁,花瓣上有棕色的斑点,但却像儿时自制的公主帽那样温暖。木槿花朝开暮落,小时候觉得她们只能在世间玩上一天很可怜,常常在晚上奶奶开始喊鸡仔回笼时,把那些整朵凋零的木槿花一朵一朵捡起来,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长大了,对于朝开夕落的木槿,我这样解释:就像我每天都会犯错,犯错之后就希望时间倒流重来一次一样,木槿花也会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吧,于是只允许自己享受一天的阳光便决然凋谢,以期第二天另一朵花朵承载着自己的记忆和期许重新开始绚烂的开放。木槿花,是种温柔地坚持,不喊不叫,不争不怨,只那样温柔的晨曦里开放,夕阳里凋零,日复一日的温柔着,坚持着……

但是在厨房的门前,却有一颗好高好大的榆树,又叫榆钱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榆钱熟的时候,伯伯家的哥哥姐姐们,邻居家的伙伴们全都聚拢到我家小院里,小点的全都仰着小脑袋艳羡的看大哥哥们爬到高高的榆树上采下一簇又一簇结满榆钱的榆树枝,看他们攀爬在高高的枝头上好像成了什么帝王似的骄傲模样,我们这些“地下臣子”恨不得一下子就能长大才好。爷爷还会指导哥哥们怎么采到最硕果累累的树枝,奶奶就不住的骂这些臭小子不要太得意,掉下来哭死都不给榆圈馍吃。对了,采完榆钱,奶奶就会蒸一大笼翠莹莹香喷喷的榆圈馍。这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美味,奶奶过世后,我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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