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之类也一样,既在红尘,哪能脱俗。和尚也得吃饭睡觉不是,也得花钱买香烛不是。于是便有人布施,美其名曰“香油钱”,每年到了大户该布施的时候了,就会提前到人家那里去拜访,送几坛子咸菜,意思是说:施主呀,到时候啦,该送香油钱啦!其情殷殷,怎么好意思拒绝。干嘛送咸菜呢,和尚尼姑不吃荤,又不能保证一年到头都能吃上新鲜蔬菜,所以就在咸菜上下工夫,一般情况下最好吃的咸菜会在庙里了。
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摆小摊出去,招呼客人,“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吗”一天要喊几百遍,我嗓子居然没哑,真是奇迹!还想老了之后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看看书,写写字,养养花什么的,赚的这点钱怎么够。又想起杨恽在《与孙会宗书》里说:田彼南山,不治荒秽,种一顷豆,落而为萁。多惬意的生活,可是因为这个,汉宣帝就把人家给杀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连这样的话,也不许说么?要是搁以前,那我岂不是要死很多次了?
忧心悄悄
蒙同学垂青,要我写一点对大学社会化的看法。我这个人比较古怪,不喜欢夸人家,也不喜欢人家夸我,人家一夸我我就坐立不安,好像掉了钱一样,而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爱财如命的人。对大学和社会或者说大学的社会化,恐怕我也要毒舌一下,唉,积习难改。
我既不是校学生会的干部也不是院学生会的干部,只是在班里忝着脸做一个小职务,根本出不了多少力,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我有很多朋友在院会、校会、校团委,我也觉得“与有荣焉”,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说是乱七八糟,确实是乱七八糟。选举焉,换届焉,裙带焉,利益焉,一堆乱麻。有职权的有人求,不知道帮谁好,没职权的小干事求人家,不知道该依附谁好。太混混了人家讲你这个人不行,哎呀,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心机深沉不办事。头角峥嵘一点呢又让某些人睡不着觉,成天怕你顶了他的位置,总要找个由头打压你一下,穿个小鞋给你,哎哟,一个学期你都脱不下来!我曾经和某位院会的同学聊天,那同学义愤之色几乎要揭了房顶一般,大骂他的那个部长主席,如何不仁不义。我一下子想起王善宝家的骂晴雯那段话来,“看看她那个样子,成天妖妖乔乔,大不成个体统,一句话不投机,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大概是这段话,也记不清了。该同学活像王善宝家第二,末了他又提醒我不要告诉他部长,他知道我认识那个部长的。随后叹了一句人在屋檐下什么的,荆轲刺秦般去了,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大的荒凉。
我忘了是胡适还是陈寅恪先生的话了,“为功名权利之争,处升陟进退之地,则忌嫉谗谤,诽怨污蔑,犹有可闻。今同为学生,我等又恭谨待人,从未疏失,仍不免宵小中伤,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之谓与?”其实他忘了,学校就是一个社会的小缩影的。大人们早就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给我们过话,我们就造就一个什么样的学校给他们看。其实也算是逼得,要是在学校里弄得木头一块,到了社会上也肯定混不开。学校里的东西,不过是社会上的缩影罢了。比如说官本位,我举两个例子。头几天的时候,庄河市委书记到学校来参观,居然就在主楼大厅打出了“热烈欢迎庄河市委书记莅临我校指导工作”,庄河在哪我都不知道,一个是为书记就把一个学校弄得诚惶诚恐。更有去年为了欢迎工信部的某个司长还以加分为诱惑招了一批志愿者,苍天,谈何学术自由啊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恐怕是读书之后好做官,万般皆下品,唯有做官高吧,一跃龙门天下知,何等风光!再有一件事,是我几天前在齐鲁晚报上见的,某大学的学生花数千元买了几盒茶叶送给了分管学生工作的老师,结果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他想得到的职位。有一不想透漏姓名的学生会主席说:“其实竞选的时候说什么服务同学,锻炼自己都是场面上的话,还不是为了能够毕业的时候好找工作好保研。”诛心之论!在咱们国家其实这也算常事,我说出来不怕遭雷劈,哪件事不是都有个形式的,走形式也就成了正常,场面上的,哈哈,真是个好词。学校是个小酱缸,水灵灵的学生进来被酱个半死不活,出了学校再接着到社会这个大酱缸里酱,直到把那“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消磨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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