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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谈资

时间:2012-04-16  阅读:332  作者:文小可

从小爱听奶奶讲十里八村的故事,奇闻怪论,喜白大礼,人性善恶……云里雾里愣愣的听着。这次是大伯家的三女儿出嫁,听开来,又是一段深思曲折的历史。

大伯早年生了个女儿,因家境贫困,跑去领了独生子女证,靠这,换取了家家翘首以盼的补贴与免税。人言可畏,唾沫星子一浪一浪地扇过来,说他要不得,图清闲吃国家粮。说养儿防老女儿如何如何不行……终于顶不住流言蜚语,他决定把证退了,要个儿子。

像是故意惩罚抑或老天的一个玩笑,大娘连年生了六个女儿。从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开始,他就更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结果是望眼欲穿也不遂人愿,可怜可叹。最可怜可叹的,是中途病死了两个。十月怀胎含莘茹苦却一朝作毙,若青天有悔,那该是一场暴雨。以后会平安无事的,会好起来的,可虔诚的祷告真的能让祖上开眼菩萨保佑吗。

木制的小摇篮里三女儿正甜甜的酣睡呢。妈妈怕她被蚊虫叮咬,罩着纱帐,旁边的椅子上孤立支蜡烛,灯火微晃。恰是大娘出门的空当,孩子被烧得血肉模糊歇斯底里。诊了钱去了,疤痕却挥之不去。脸上有皱褶的伤记,腿脚不很便利,这是我儿时的印象。几年未见,而今却是面净肌明的好女孩,走路很是自然,委实挺好。

这就是命,遭罪的命,出嫁前湾里人无不感慨。嫁的是对面湾的一老男孩,比她大七八岁。长得脑满肠肥,彪悍愣青。父母去年安排她随他去工作,他竟然让她把每天用的钱记下来,秋后算账。他还邋遢又酗酒。委屈,在成长中练就的隐忍下已不算什么。那天看她身穿洁白的婚纱,更觉得这世事真混蛋,给不了她幸福的人都混蛋。

其实更混蛋的,是曾经给过她们(大女儿二女儿)幸福的人。大女儿前些年在广州打工,结识河南的小伙子,之后好像是带着孩子回来了一次。听闻男方家庭条件很差,本身还好吃懒做,连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从小缺爱的女人碰上伪善的男人,或许这也是命……命中注定肯定忘了说,不尽人意。

过两年,二女儿跟着大姐出去工作。所谓喜新厌旧,所谓日久生情,一点不假。看到老二与姐夫厮混,无语无奈,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失望的回了娘家,湾里人一阵唏嘘。大伯气急了,跑去广州把老二赶了回来,严守闺中。家丑落幕,她们的青春和爱情已消耗殆尽,出嫁,会重生出怎样的命运。

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却原来,在那更久远的年代,另有一段缠绵悱恻的传奇。

大伯年轻的时候在河南洛阳当兵,部队驻扎在一个小农村,好像是搞宣传,建设,下乡什么的。村中富农家的一位大婶看他能做会说高大帅气,就好吃好喝的招待。出于善意,在“打倒地主,打倒富农”的洪流中,一大伯作为班长悄悄的把大婶家的成分给改了,使她们家免于批斗。而此时大婶的女儿玲也正向大伯羞涩的表达情意,暗香涌动,大婶自然窃喜。不多久他们双双坠入爱河,本是甜情蜜意天作之合的,奈何这边老头子盼儿心切,大伯又面临复员的指令,犹豫再三终究回去了。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是三四天,哪知五六月。散了就算了吧,在大伯准备安心务农的时候,玲找来了。千万里拔山涉水风雨兼程,无言的感动。然后,喜结连理。好一个爱情童话的生活版,至此,心才稍稍有些宽慰。

动荡的岁月,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隐匿了上演着,当经历的已成沧桑,回头看时,多了些厚重与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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