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指甲抓破我的脸，以为接下来就该听到皮肉破碎的声音，谁知，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晃晃睁开眼，见一秀丽的背影挡在我身前，黑发贴在我的鼻上，我能闻到舒服的芳香。风将她的秀发卷起，一丝一缕，在空中纠缠交结。

“苏婳，玩闹够了，该跟我回去了。”

我明白过来，面前的白裙少女是真正的苏姽。

“苏姽，你这个贱人，来了正好，今天我们好好做个了断。”

“苏婳，你是不是，想杀姐姐第二次。”

白骨少女听后显然一震，骨头发出隔喇咯喇的声音，“姐姐，我……”

“苏婳，我早已原谅你了，你为什么不原谅你自己呢？”

一行清泪从没有眼珠的头骨中流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我，为什么叶哥哥从来都不喜欢我……”骨架跌在冰冷的地上，一个娇小柔弱的少女渐渐出现。

我面前的苏姽慢慢走过去，捧起苏婳的脸，“爱情，就是一件最没道理的事啊。而且，我们都爱你，苏婳。叶知秋也一样，就像你爱他一样爱你。”

苏姽握住她妹妹的手，折过身对我说：“让周先生受惊了，我现在就把妹妹带回去。”

我几欲出声：“到底，到底——”

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

苏姽只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眼神，“请把苏婳的骨灰坛带还给叶家，嫁与叶家人，死是叶家鬼。”

成千上万只萤火虫飞来，包裹着姊妹二人，苏婳甜美地笑：“周至美，谢谢你。”

我跪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也不知道应该对苏婳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她们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望美人兮天一方。

最后，她们消失在我面前，一切恢复到原有的平静，而我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昏了过去。

尾声

“先生，先生，你醒醒，有事好好说，你为什么捧着一个骨灰盒呢？”

醒来后，看到医院的护士慌张地看着我，我的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骨灰盒。

我被拉去院长办公室，他们估计以为我失去家人，责怪医院办事不利前来寻仇，糕点龙井细致地摆在我面前。

“我没有事，只是想问问……苏婳的事情。”

“你是说那姽婳之一吗？”院长叹息一声，“我上任不久，这件事也是听前一任说的，苏小姐在姐姐的婚礼上本意捅死新郎，但姐姐出面阻拦，苏婳失手捅死了苏姽，事发后得了失心疯，本要关在疗养院，但是她的父母封锁消息，对外宣称苏婳脑部生了肿瘤，就在这家医院治疗，而叶家本意退婚，但是叶冬之深爱苏婳，坚决不答应，只把婚期一推再推，天天来医院照顾神志不清的苏婳。而她以为自己是苏姽，把自己想象成姐姐，想象成叶知秋爱的那个人，到处对人说自己是苏姽，自己温柔美丽，是妹妹苏婳害死她。正常的时候，便在医院的花园里种石楠花，那石楠花生来也奇怪，红得吓人，像人血一样，平常没人敢靠近那里。后来，在苏姽逝世一周年时，苏婳在花园里自缢，叶冬之听说后也殉情自杀。她死后，石楠花也全部枯萎。医院里的人觉得这花不祥，把它们都除尽了，重新种上了郁金香。”

“可是，我明明……”我望出窗，奇怪的是，外面的美丽动人的郁金香悄悄盛开着，石楠花已没了踪影，石楠的花语是孤独寂寞。我想，苏婳现在应该不再是一个人了，所以那些石楠也消失不见了。

我噤声，不再说话，我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迟早被他们关去疗养院。

后来我依约拿着骨灰盒去了叶家，叶知秋看了之后只说：“终于回来了……”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完全把我晾在外面。

下人把我请进去，我看到叶知秋扔捧着骨灰盒默不出声，他老了，鬓角已花白，但是轮廓依然是英俊的，眼睛柔和神情，可以想象出年轻是怎样一副风流少年。难怪苏家的姽婳二人都爱慕他。但看到他眼里的泪光，我又不禁有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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