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世间爱情就是如此,原最没有逻辑性与理性的东西。即使你为他变作花变作草,可他还是不爱你。”
少女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变作花变作草也没用吗……”
忽然她直起身,对我说:“先生不好意思,我头有些乏了,今日就聊到这里吧。”唤了不远处的护士,打算离开。
临走时,我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苏姽,姽婳的姽。”
“我是周至美,美至极处的意思。”
后来巧遇照顾苏姽的护士,问起她的病情,那个护士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告诉我:“苏小姐头内长了瘤,因而时时头乏头痛。”
四
有日坐在书房中写稿,写的出奇得不顺,时时卡稿,正想点支烟出门,却碰到了桌上的钢笔,滚落下来,里面的墨洒了一地,形状有些诡异,像是眼泪,又像是那医院里的石楠挤出的花汁。
我心里惶恐着有些不安,这支钢笔跟随我多年,从不曾溢过墨,写起来顺畅,墨迹清晰自然。
正犹豫中,桌上的电话铃突然想起,声音刺耳非常,怎么调制都是这样,几次想换掉这午夜凶铃,可惜苦于没有时间。咒骂着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焦急的人声:
“周先生,你快来吧,王女士正处于危险期。”
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这已是姨母这个月以来第三次进入危险期,医生对我遗憾地说,如果情况再这样恶化下去,恐怕过不了今年冬天。姨母得知后倒很坦然,“现在还是春天呢,我还有三百多个日子哩,至美你要陪我看睡莲盛开啊。”
来不及穿上外套就驱车往医院赶,到达的时候,护士对我说:“王女士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正睡着。”
我轻手轻脚地进去,姨母安详地睡着。说实话,姨母总会让我想起病逝的母亲,她们都拥有和煦的笑容和暖人的拥抱,眼边均有一粒痣,年轻时一定别具风情。
坐在床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这双手,因为受着病魔的折磨而显得干瘦异常,手背上的青筋让人不忍触碰,这样的一双手,曾经似白玉,温润如水,会轻抚我的头,“至美长得真俊啊,长大后一定能让许多女孩为之颠倒。”她的臂膀会把我揽入怀中,“至美不哭,姨母在这里,姨母会一直照顾你。”那时候母亲刚走,我在灵堂里哭了整整三日,没人拖得走我,直到姨母过来,用拥抱代替了所有。
我敬爱她,视她如自己生母,我实在没有办法第二次失去母亲。想到这里,气息哽咽,为了不打扰她的睡眠,我把她的手安放于被下,悄声退出去。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外面天已黑,夜凉如水,我踏在瓷砖上,只能听到皮鞋声。远处忽然有快乐的歌声:“Jetisseraideschants,Ausoiretaulevant,Unpointpourchaqueétoile……”那声音似传说中的海妖,拥有清逸明媚的金发,用魅惑的声线勾弄往来的鱼鸟水手。
一个少女身着白裙坐在窗台上,光着脚丫,贴在冰凉的瓷砖上。肌肤似天使,黑发如瀑,月光打在发丝上,像是裹了金丝银缕般褶褶生辉,她自在快活地晃着脑袋,头发上的光华便如蝴蝶旋转飞舞。
发现有人在身后,她转过头来,冲我笑:“夜深了,先生何故在此徘徊不去呢?”
看见她,我一下子便心情大好,和她一样坐在窗台上,“苏小姐不也在这里唱歌吗?唱得可真美。”
“先生消遣我了,今晚月色好,我睡不着,便出来看看。”
我陪着她,今日十五,月亮正圆,挂在天上,旁边的少女眼眸晶亮,正与头上的月相映成趣。
半响,那边传来苏姽的声音:“先生平生可有所爱?”
“自然是有的,可惜家母在几年前离世,现在只有姨母与我相依为命,如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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