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有一个嗜酒如命的光棍,每一次见到他都会是满脸通红的样子。他的家是一间简陋的茅屋,里面还住着一个苍老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他们的生活极其贫困,而他却在醉生梦死中挣扎着,似乎那样才能麻痹一些他的曾经吧。他没有太多的钱买酒喝,所以,只要是村里谁家热闹了,他就会去蹭酒蹭饭。每一次我放学回家的时候,都会经过他们的小茅房,也会常常听到那个老人哭泣着数落他的声音,那是一个残缺的家,他已经40多岁了,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会跟他,那个孤单却魁梧的身影,那时候就仿佛让我看到了人世间的沧桑。我听说了他单身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是村里的大地主,就那样,时代的错误带走了他的幸福,也有了我一直怀念的那些小故事。
他和我的父亲同岁,我一直是个乖孩子,所以,每一次见到他我都会亲切地叫他同爷{我们乡下的称呼},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善意和怜爱,会喋喋不休地称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老人离开了他,再后来,在那间小茅屋里很少见到他的影子了,他会常常躺在田埂上,或者在一堆残破的草垛旁,醉的一塌糊涂。半掩着腥红的眼睛,唠叨着听不清碎语,渐渐地成了那群调皮的小男孩们戏弄的对象。有时候他想站起身来,可是,没有人愿意扶他一把,因为,他是人们眼中的酒鬼,象征着颓废的生命和一蹶不振的可悲。
终于有一天,他永远地躺在了那块田埂上。
村里的一个老人去世了,就在我家门前不远的荒地里摆宴席。他抬灵柩回来后,喝了很多酒,不省人事的倒在田埂上。毒辣的太阳爆晒着,他的脸涨得通红。黄昏的时候,我曾问过我的父亲,为什么他倒在那儿没人理,会死吗?我们去看看他吧,父亲很木讷地回答我,多管闲事。我注视着他很久,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淹没在一片黑夜里。第二天清晨,他死了,围观着很多乡亲,用几块简单的木板就结束了他的一生。没有人哭泣,只有寥落的几声感叹;没有人记得,他是一个生命;没有人相信,他的眼神有过父爱的温暖;没有人想起,他也曾经年轻。
我怀念那个善良的小男孩,任时光流逝,我都会让爱纯洁。那些往事,那些短暂的生命,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终归融化,却曾闪烁着光芒。那些往事,曾给我带来了不能释怀的伤感,却因为这样,才是真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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