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天来的很快,天气一日较一日冷。
苏沐依旧是学校里独来独往的冷漠男子,不苟言笑。
傍晚,苏沐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法国梧桐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偶尔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行人踩过,“吱吱”的响。
到底是孑然一人。
而此时的夏楠骑着单车穿梭在北方的小城里。小城的天很干净,跟三亚的海一样蓝,不似上海的天总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一个与上海完全不同的世界。
北方的秋天来的很早。林荫道旁树上的叶子像燃烧的火焰,秋风一过,金黄的叶子“簌簌”往下落。漫天飞舞。夏楠悠悠的在落叶里穿行,兴奋的忍不住叫起来。她想,自己从未如此快乐,从未。
在夏楠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沐都无法释怀。后来才听说,夏楠受到了继母的虐待,法院重判,夏楠判给了她母亲,离开了上海,去了一个北方小城。
那一刻苏沐想,离开,是对的。
上海,对夏楠来说,无非是一个伤心的城市,忘了也罢。
夏楠的博客每日都有更新,上传的大都是些照片。那是她在北方的生活。北方的天空,麦田,云彩,花朵…苏沐每天都去看,那些明艳的画面告诉他:她过的很好。
他想,夏楠或许已经将他忘了,他活在她记忆里的上海,而上海的记忆在她看来是痛苦的。不堪回首。
谁离了谁都活的下去,只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四
新年的时候,苏沐收到了张雪景明信片,卡片上夏楠向他问好。
她没把他忘记!
苏沐给夏楠写长长的信,满心的欢喜。夏楠给他回信,信里她说她很好,母亲现在的丈夫在小城里的中学教书,是个温润的男子,待她很好。信的最后她说,苏沐,你知道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其实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三月,夏楠接到了苏沐的电话。电话里苏沐说,今年上海的春天来的特别早。她送他的那盆海芋长的很高了,并且已经开花。夏楠拿着听筒站在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说:“我们这里的雪还没融。”
不知怎的,夏楠突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她说:
柚子树开花了 小朵的白花
那强烈的芳香却紧抓住人不放
在山路上一直跟着我
跟着我转弯
跟着我 走得好远。
他说:
我从来没闻过柚子花香
我们这里的雪才停。
然后 谈话就停了下来
有些羞惭与不安开始侵入线路。
他们都明白此刻是乱世
忧患从天边直逼到眼前
只是柚子花浑然不知
雪不知春日也不知
可这不是乱世,那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什么呢?无人知晓。积雪不知,海芋也不知。
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苏沐恍然明白了。他和夏楠是无法在一起的。就像两条深海里的鱼,冷惯了,便无法拥抱在一起。他们太像了。透彻彼此的孤独与寂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夏楠明白的早,所以游到了别处,在他的海域消失不见。只是他现在才明白。
生活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
五
很多年后,夏楠已经习惯的北方的生活。偶尔会想起那个生长在上海弄堂的冷漠男子。只是那感觉轻轻的,那思念也是轻轻的,被风雪带走,不知去向。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是鱼与鱼的距离,是南与北的距离。
苏沐和夏楠,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命运沿着经纬线分化开来,永不相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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