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打个电话给父亲,提起电话,话簿的第一个就是父亲的,拨弄了会,终也没能打成。说实话是有些想父亲了,但总觉得父子之间却难以倾诉那些细细碎碎的牵挂。我怕提起电话,和父亲又没什么话说;我无非还是问些“爸!到哪了?天气都还好吧!”爸也无非是问些“食堂现在还吃得惯不啊,有空就多叫几个同学出去改善改善,卡里还有多少钱啊,我叫你妈再打点给你,家里有银行发行的转账电话,方便。”然后,也就没有下文了,诸如“注意安全”“多休息,别太累”云云作结束语。真的不敢打了;每次打完电话之后银行卡里的数字亦如约定般向上跳了几格,我便只能摇头苦笑着。不知道这是我的幸福还是我的悲哀。而我本只想说“爸,好久没联系,想你了!”
事实上,在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因为要钱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父亲。而客观上,每次打完电话给父亲,父亲总是给我打钱。我是很不愿意当那些故事里的现实的啃老的大学生一族,但表面看来,我却是百口莫辩。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父亲的爱。父亲是个保守的勤劳的最最淳朴的善良的,一个相信勤劳可以致富的阶级的工人;没有小资、文艺的阶级的细腻的浪漫的情情爱爱的腔调。
钱可能是这个憨厚的汉子能想到的最最直接的表达爱的方式,释放的如此热烈似无声处听惊雷,这份爱我又怎能感受不到。而我作为他的儿子又何尝不是对感情那样的保守和愚钝,喝过不少年的墨水,但真正说出那个字又是怎样的艰难。
父亲也是个平凡人,我只看过他落过三次泪。一次是因为精神上的,一次是肉体上的,一次就是为了我。那年感冒来得特别严重,只记得那个早上醒来天特别冷特别冷,冷得只叫人想跳进火堆里。那时,父母工作一天都累了,晚上没注意到我的发烧。醒来时已经很烫了,急忙收拾飞奔赶赴县医院。在那个创业艰辛的年岁里,感冒发烧就奔县医院的确是不多,但又或许我当时情况确实没那么乐观。
到了医院时我才发现我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了,没力气站起来。后来才知道这叫休克,一辈子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就体会如此真切。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鼻孔上贴上了往里呲气的管子,还有边上属于那个年代的氧气枕头。这时母亲递上一瓶哇哈哈,可把我乐坏了;含着吸管小口呡着,生怕学了猪八戒吃人生果,现在的什么可口可乐、营养快线、优乐美什么的根本不能比!虚弱的时候好幸福,我开心的笑了,父亲胳膊上搭着我的外套站在床边莫不作声,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泪滴落,那时真的不懂,不懂这铁汉柔情,然而我还在开心着……
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咋地,三天两头往诊所跑屁股都扎烂了也绝不吭声,医生夸我勇敢,我也自以为勇敢。后来才知道这些医药费其实成为我们家很大的开支项,很大的负担。母亲跟我也说过:你得亏有个勤快能干的爸爸,要不早就嗨了(方言:这里作夭折解释)。是啊,我确实很幸运,有了个这样的父亲,要不然不会有我。总有些人尝试着说要去报答父母,可是真的算下来,这笔帐真的算不清也还不清;且不说这些年来父母给你倾注的感情,就单单这些年抚养的费用你就已经还不清了。用什么当时的币值购买力和现在进行换算,算来算去没个头绪,或者压根就是扯淡,里面牵扯的太多太多的东西,说这话已经混账,就不再赘述了。
那些细细碎碎的话或许很难说出来,那么我就把它写出来吧!“爸:幸苦了!儿子很幸福,您别太累了,咱啥也不缺,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于急躁拼命了,心平气和一点,别动不动就动肝火,人更重要的是追求幸福,您的开心健康快乐,也是我的幸福。在外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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