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那应是一个夏花盛开的时节,他看着女孩与另一个男孩被锁在同一间教室里,教室外的人在嘻闹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引得屋内二人一阵羞怯。他看见那男孩脸上的窃喜,以及女孩脸上的不安与嗔怒。女孩需要帮助,而他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样,踹开旁人,解救身陷其中的弱者。但他却不知怎的,呆立在那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他的双脚,让他不能挪动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愕然,他被女孩的美惊得难着一词!正如莫泊桑《月光》里的教士初见月光一样不知所措。他就那样站在远处,呆呆的望着。良久,才被潮水一样的蝉声唤醒,赶忙上前解围。
那年他十二岁。
锦时
他在女孩的必经之路上等她,跑老远的路只为能够和她结伴上学,说上几句话,看女孩几眼。
女孩自小巷的尽头朝着他走过来,他被靠着墙,听着女孩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一步步接近。那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山之巅。他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从如屋檐细雨般的轻柔,转眼间已成疾风骤雨。急促有力的心跳,几乎抽动了他的身体。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心悸的感觉。即使在放学后被拿着铁棍骑着自行车的小混混从街的这头追到那头,他也没有像今天一样心跳得那么快。渐渐地,他只得弯下身子、深呼吸,以求能够吸进更多的氧气来抚平心跳。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在他的意识世界里,左手边转角的小巷,变得像通往天国的铁轨一样长。长到他无法再支持下去,只好狼狈的逃开了去。
羞涩的素年锦时,美好的,还像昨日。
走散
初中毕业,他写了一封信给女孩。在信中他倾诉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这件事情他不知准备了多久,扔掉了不知多少揉成团的废纸。他是一个枪手,专替别人写情书,可是轮到了自己,似乎就怎么写,也无法写得让自己满意了。拖延了许多时日,信 总算是写成了,但他却不敢去当面送给女孩。于是,他只好借酒壮胆。顶着酒气,骑着单车,把信怯生生的塞在她家门下,便一溜烟 骑车跑了。
那封信送出去,就没了音信。他也记不起当年女孩是否给过他回复,只记得他一头便扎进了自己所谓的重点高中生活,带着自己浅淡的悲伤。
他与女孩,终究是走散了。那封信的去处,也成为了一个谜。
风景
他以为再也见不着女孩。他以为是他把女孩丢了。于是他深深的自责。
那些个年头,他读了许多书。他想借文字来藏起自己的隐悲。他心中有悲,却还是以微笑来对待自己的生活,淡淡地活着。
不知为何,总有别的女孩围绕在他身边,陪她走过一小段感情的路。那些女孩总说他的心不在身体里;那些女孩总报怨无法在他身上寻着村上春树口中的那个“地下室”;那些女孩总说在他的眼里能看得见蓝色的光。他认真地对待每个陪他看风景的女孩,却不料那些女孩也终究成为他生命中一段风景,悲悲戚戚的被忘记。
每当他抬头看月光,总感觉那个月光一样的女孩未曾走远。他喜欢上了夜,喜欢在夜里一个人看月光,喜欢当室友都睡下的时候,坐在高高的窗台上轻轻地唱情歌。
那些年的夜,也在他的歌声中,静静地流淌。
重逢
那又是一个花还未落的夏天,他和女孩相遇了。画面不美,记忆里只有路灯和微风的痕迹。那一刻,他感觉身旁的路灯明了,照亮女孩如昨的脸颊,而其它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已经隐了去,淹没在他如潮的思绪里。他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亦记不起女孩嘴角的笑为何意。
后来,女孩给了他一封信。信里的大意只是说很高兴见到他。诚然,他也很高兴,但他还是感觉信中缺了点什么。
无论如何,能重逢总是好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就这样,他们相遇在泰戈尔的诗里。
do re mi
每当回忆起那个夏天,他总会说,那段时光穷尽了我一生的幸福与快乐。
他何曾想到,会有机会再和女孩相遇,又何曾想到,在那个夏天,每当夜至,会有她作伴,一起在月光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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