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卡尔只穿着件泛黄的衬衫,被逐出孤儿院。隔着铁栏栅,梅特握住卡尔的手,塞给他一个小布偶。卡尔说:“梅特,我要走了。”梅特握紧了卡尔的手。“但我会回来的,你会等我吗?”卡尔轻轻地说。梅特愤愤地点头,伤心的泪珠洒了一地。
你记得我在等你吗
十年了。
梅特长成了美人胚子,红润的脸蛋和丰满的身材显示着她正到了找个人过日子的时候。然而,面对众多虔诚的求婚者,梅特终究没做出当年那个愤愤地点头的动作。因为,她等的人,还没回来。
昔日的孤儿院拆了,梅特便在那里置了间房子,靠出卖精美的织品过日子。
战争打响了,国家的战士力战,却不敌敌军,节节败退。敌军的战车开进了小镇。
一天清晨,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店铺都关门了,街上寂寥无人,唯有梅特。梅特没有用头巾裹着冻得发红的双耳,她静静地站在家门口,这是每天清晨的习惯,默默地,遥望。
瞬间,长街两旁站满了士兵。狭窄的街道的中央,队伍开始行进。
梅特没有放过机会,十年来无论谁路过她总要去看的。
突然,整齐的队伍里,有个士兵的头扭向了梅特的方向。梅特露出的久违的笑容,瞬间温暖了那士兵的心。是卡尔!
梅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叱喳”一声,站在她前面的两名高大的士兵的长枪成了个叉。
而不专心的卡尔则踩了前面的士兵的脚后跟一下。这一下把梅特的心提到嗓子里。
幸好前面的士兵反应很快,并未出差错。只是街对面一个军官死死地盯着卡尔。
街道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梅特呆呆地站着。
次日,敌军已宣告占领这里,大踏步大打鼓地离开。梅特再一次站在家门口,搜索着每一个士兵的脸孔,貌似没有卡尔。
突然,整齐的队伍里,有个士兵的头微微地扭了一下,眼睛斜斜地盯着梅特。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没逃过梅特的法眼,梅特欣喜地咧开嘴望向那方。那不是卡尔,梅特很失望。
奇怪的脚步声
战争结束了。
梅特依然青春靓丽,如果卡尔回来了,那么他们将要甜蜜地生活在一起。这是一个多么美妙动人的故事啊,关于一个承诺,关于爱和坚守。梅特期待着这个故事的结局。
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寂静得如同那个和卡尔告别的夜。
有脚步声,有人在靠近梅特家的门。多年练就了敏感听觉的梅特一下子听出了,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停下脚步了。”梅特暗暗地想。
然而,梅特预期的敲门声却迟迟未响起。过了一会儿,那人离开了。
梅特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瑟瑟的北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等她定睛一看,只有长街尽头的灯亮着。
第二晚,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时,梅特早已守在门前。
六年前,那个在队伍里的卡尔,那个长大了的卡尔,那个强壮得可以保护自己的卡尔,要回来了!梅特很高兴,她等着门外的人敲门。“只要他一敲门,我就会立即打开门,拥抱他。”梅特暗暗地想。
敲门声没有响起,一如昨晚,门里门外一片沉寂。
梅特把背轻轻靠在门上,不知如何是好。她闭上眼睛,想象门外的卡尔。
次日的阳光从窗台照进来时,梅特才发现她靠着门睡了。她打开门,什么也没有。
“难道这是一场梦吗?是我太想他了?”连梅特自己也糊涂了。
再见平安夜
“奶奶,卡尔不回来了吗?”法音轻轻地问。
莲音不语,嘟着嘴仿佛陷入了沉思。
梅特奶奶双手交叠,把布偶按在胸前,说:“那个二战老兵最后见的妇女,就是我。没错,这个布偶是他要递给我的,可惜,他握住我的手的刹那,就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莲音张大了嘴,一声长长的惊叹(“呵?”)在空中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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