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觥筹交错,灯光人影徘徊,把盏划拳,或附耳交谈窃窃私语,或阔论高谈指点江山,再有些交际的就走来窜去,与这个攀谈两句,与那个碰一下杯,抛给这位一个眼神,献给那位一张笑脸,身影把光搅得晃动。只有我如一个静物坐在那里,从一滩宫保鸡丁里努力地找寻着仅存的孤苦伶仃的鸡块,晃动的光线干扰着我的努力,逼着我去看周围这个摇摆着的世界,然而这些摇摆都与我无关,其实也未必与他们有关,逛去了就过去了,明天酒醒后,身旁依然是个黄脸婆,依然是被逼无奈的论文。院长却试着让这一切都扯上关系,他在大家意兴阑珊时发表了一场激昂而毫无新意的讲话。大概意思是在说这场庆功宴和之前的一切成就一样都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和组织的领导,当然重点是后者。在你埋头苦干时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当你成功后他的一篇演说就在掌声中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到来了组织和组织的领导者身上,当然重点是后者。院长同样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发言,还不忘最后望了一下一直期待着他目光的班主任和正拿着餐巾纸抹嘴的我以及我的hello kitty包。
吃饱了我就想走了,心里还想着赶紧回去看那包资料。然后就出来了。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宴会的主角向来都是一类活跃的人,真正是为是谁干杯并不重要。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还是椭圆的,呆呆地挂在那儿。
还是天桥
清晨的天桥人就少了很多,只有那个卖灌饼的在那,上班族们买了一个灌饼就行色匆匆地下去等公交去了。这回总不会卖完了吧,我暗自高兴。我管他要了一个灌饼加里脊,还趁他不注意从一张饼上撕下一层放进嘴里,谁让你昨天不跟老子分赃呢,这算还账了。
我拿到灌饼就去拉二胡老头的地方蹲下,等他到来。这并不是说我来天桥要等的人就是他,而是经过昨天晚上对资料的研究后我有很多问题要跟他探讨。本来这些问题应该是去问老师的,但是我总觉得我身上有一个重大的秘密是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的,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保守秘密又想解开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这个秘密讲个一个陌生人听。那个老头竟推测出我是来等人的,想必还是有些水平的。
冷清的天桥上渐渐热闹起来。然而人们依然都不说话,只不过步履匆忙地从我跟前走过,不看一眼迎面过来的人,更不看我。我数到一百零六个擦肩而过时注意力就又转到了那个卖灌饼的身上。我猜测他有一个体重在150斤以上的老婆和两个正在上中学的孩子,两个孩子一定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想象他年轻时在村里还是个不务正业却深得小姑娘们喜欢的小青年,而他那150斤的老婆当年一定也是清俊秀丽。我甚至还想到他曾经想要挣大钱,丢下妻儿来到这个城市。如今他卖灌饼给那些他都不认识的人,除了报要买什么和找钱他们再不说别的话,他看着他们快速地从他的摊前经过,不去望他们的背影,心里只想着老婆孩子。只有像我这样闲得无聊才回去望他们,虽然他们与我也都不相识。走过去了这个天桥,他们可能一生再也不会踏过这里,只是天桥静静躺在这里,从不行色匆匆。
灌饼吃完不一会儿老头就来了。我赶紧上前扶他坐下,帮他把东西都归置好,放钱的铁管我努力摆放了好几回终于确定已经把它放在中间了才罢手。老头显然是已经感觉到是我,昨天那个有眼无珠的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从他那安放着两只全白眼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笑容。额,老爷爷,是我,我昨天在这陪了您一天了。他保持着那种诸葛亮见到司马懿的笑容,自顾自地摆弄琴弦。不对,我应该先确定一下他是不是聋子才对。你妈B?你傻×?诶!一副学生样你怎么还骂人呢!他收起脸上的诸葛亮相,露出诸葛亮死后的相。你丫能听见啊!我丫听不见还拉什么琴啊!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能听见就更好办了。我跟他说明来意,就开始和他探讨。
你知道世上有一种叶子永不变色的树吗?那不就是松柏嘛。不是,是叶子一直是红色的那种。额……这个还真没有。那你觉得这种树能作什么用呢?可以试试做把二胡。扯淡!领导和老师这么重视的发明怎么是用来做二胡的。那是你们老师的想法,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要不你说它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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