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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雨残荷

时间:2011-10-08  阅读:1175  作者:夕拾

秋天,是一个可以让很多事情尘埃落定的时节。

下雨,心烦,秋日的雨天虽然少了些干燥,却愈发的让我不安,于是驱车出行,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像叶子躲进泥土里一样,把心交到某个值得托付的地方,哪怕物质的形骸会慢慢消逝。

加速,不满前面挡路的车辆,恨不得把世界甩在后面,但是如果世界都甩掉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车开乏了,停下来走走,一方水塘映入眼帘。

水塘是极其简陋的,原本似乎是田地,后被人强挖做了水塘,种了莲藕,从腐枝的数量上看应该也成过气候,但周围歪斜的篱笆和散落的石块表明,入秋后这里还是荒坯了。

池塘从前或许是有墙的,但现在已化作一地深深嵌入泥土的石块,以前听说过,信阳本少荷花,所以不论哪里开了荷花,都会引来众多摄影家及画家等的膜拜,因此很多荷塘的篱墙也就被毁坏,这一方水域,或许也曾被这样簇拥过吧。总而言之,如今的这片荷塘远没有诗画上的高雅,确是一方乱石粼粼,衰草幽幽的凌乱水池。

荷花当然已开败了,花怕是早就不见了,叶子多半枯黄,少数还有些绿颜色,像是化了妆的老妇,强做当年的风姿,荷杆是枯萎的,都弯着要,像是顶不住年华的重量,有的已经沉入水中,似乎已经臣服于命运的安排了。

这样的一块塘荷,好似位极而衰的士人,露出一副寒冷破败象。也难怪,这里早已没了蜻蜓立上头的儒雅,也没了雅士富绅的围拥,那绿叶漂漂,红花仙放的景象,似已成了昨日的一个美梦,梦醒时分,就只剩下这片败叶了。

站在这样的荷塘旁,看着这一塘残枝,心中却是如此的坦然,仔细品味此时的心境,才忽然明白,原来这些即将腐朽的生命,却没有一丝的叹息声。

这样残缺的生命,怎么可以没有叹息声?

这些注定会被秋日冷风吞噬的荷,却似乎都有几分淡然和笃定,这才发现荷破败后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每一根枝杆都似乎是用一种最舒适的姿势卧着,每一片叶子也都用依托水面安然的躺着,整个荷塘俨然有了比荷花盛开时更浓的韵味。

荷一定知道未来的命运,也体验着当下的艰境,但它们似乎选择了一种接受,接受自然赐予和剥夺的一切。那倒伏的枝干,那半枯的叶片,都是自然生命进入颓败期的沉默,而沉默的坦然,就是荷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态度。

原来这些荷一直这样活着,被人抛进这一方水里,被人追捧到踩破篱墙,被人采摘,然后被人冷落,但荷似乎始终以一种平静的心态看待这一切,一切确也就平静了。

而倘若人生如荷,我们即使没法改变命运的开始和过程,也至少要做到那一份智慧的平静。富贵时便要彰显生命,颓败时也要明白什么是坦然,什么是激流勇退。人活着最大的质感,莫过于失意时的坦然和永远的心安吧。

晚雨中的残荷,是难得的智者。

拿得起是一种能力,放得下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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