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我正在搞大扫除,我的狗跟在我屁股后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它每到这个时候就特别开心,因为我总能从房间的某个角落扫出一大块儿香肠或是几块儿碎鸡爪骨。读研的日子过得飞快,脑袋被灌成一滩浆糊后,我就喜欢用大扫除的方式舒缓一下疲乏的神经。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惊出我一身冷汗,并不是我大惊小怪故作夸张,而是因为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很久了。自从本科毕业后,昔日的同伴各奔前程,留下我一个人继续待在这个生活了四年却仍感陌生的城市。我从来不主动给谁打电话,,问人家吃了没有,睡了没有,最近还犯不犯 肠炎或是便秘。我觉得没有必要那样,除了给中国通信事业做点贡献、增加点GDP之外,毫无意义。给我打电话的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我爸、我妈、几个好哥们儿。话说这次打来的电话,可不在我十指所及的范围之内。我狐疑地盯着手机显示屏上一连串熟悉的数字组合出来的陌生号码,准备迎接电话那边陌生的声音。如果不出意外,一定是哪位大婶儿或大叔又要找跟我毫不相干的什么李二狗子、王三哥了。
电话接通了,声音确实很陌生。
“喂,你好,是刘冰吗?”这声音低沉、沙哑,还有些颤抖,听不出是男是女。
“我是。”说完我就有点儿后悔了。
“你好,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是谁。”
“对不起,你是不是打错了。”我仍然用礼貌的方式回应这个神经错乱的陌生人,而且据我判断,她是个女的。
“你不是刘冰吗?我是从一个网友那儿,得到你的电话号码的。她说,你是她的命运之神。”
“命运之神?”我思绪的触角开始在头脑中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哦,我想起来了,那件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事。那是我读大三的时候,一天我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通宵。有个陌生的女孩儿加我为QQ好友,通过我的验证后即刻发来一条简讯,我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我想自杀!”我估计又是哪个神经病在网上搞恶作剧了,就没有理会。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她又发来一条,仍然很简短:“跟我说句话,好吗?”我敲动键盘,给她回了一句:“你想自杀,为什么要跟我说啊?”我没有丝毫兴趣应付这种无聊的对话,离开座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看见她的一条新回复:“我父母离婚了,高中也没考上,没有人理我,太安静了,我想还是死了的好。”……
“喂,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哦,我在听,我只是在想那件事。”
“恩,那个叫雅茹的女孩儿跟我说,你是她的命运之神,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拯救了她的生命。”
“哦,我也没做什么……”
其实,那天我只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弄出个“命运之神”来,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拯救人家。后来,那个叫雅茹的女孩儿好像想通了什么,重拾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再后来,我们还通过两次电话,她结婚的时候,还给我发来了请柬,我因为没时间,所以没有去,至今尚未谋面。
“你真伟大……你可以……也做我的命运之神吗?”电话那头的神秘女子略带哭腔。
“我……你?”我不知所云。
“我知道,这可能让你为难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鼓起勇气给你打这个电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越说越激动,竟哭出声儿来。
靠!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自杀的都来找我啊?我还想自杀呢!眼看着都二十五岁了,连个对象儿都没有,一边读研,一边为了点儿钱给人家当奴隶,整天憋在一个小黑屋里,看不见前途的半点儿曙光。兴许哪一天,我也一头碰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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