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怀旧的人,我从来都只活在今天和明天,然而我发现我错了。
那天回老家,在那个烟雨朦胧的日子,独自一个人来到那个曾多次梦回的地方,看到爸爸亲手栽种的那十几株梨树上累累果实,看到屋旁的杨树已直插云霄,看到门前那漫延的无尽稻苗之绿…嘴角不由得荡起笑容,是一种欣慰的笑。
然而并非每一件事情都是完美的,因为没有带钥匙,我以为只能站在门前望洋兴叹,但是猛然发现院墙已倒塌,不需要钥匙很容易我便攀了过去,到达院内,老屋已破败成如此,如此的空荡凄凉,那棵占据了我童年无数记忆的葡萄树已不在,那棵我攀爬了多次的杏树也已不在,那棵夏日总是洋溢起全院花香的栀子花也不在了,那棵春天热烈了整个记忆的石榴树也不见了…我的桃树我的香椿我的松树全都不在了,我的记忆还如此鲜明,但那些陪伴我童年的它们都已离我而去,突然袭来的孤独感让人忍不住落泪。天也突然下起雨来,慌忙躲在屋檐下,抬起头,看见檐下那些鸽窝还在,那可是它们搭起的温暖啊,而现在我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怀念童年的早晨,还有那时咕咕的鸽叫声。
走进厨房,看到的只是灰尘,那个黑黑的破旧的小饭桌依稀可见,还有那个灶台,好矮,十几年前的无数个傍晚,我们一家人围坐着小饭桌吃晚餐,我踩着小板凳做饭洗碗,那个瘦小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而现在的我,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地上捡了一个彩色弹珠,很美,很可能是弟弟的,玻璃的生命力真顽强啊!它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光阴来到我的面前,提醒我曾经的欢笑。如今弟弟已考上大学,他已不会再如从前那样在乎这颗小小的玻璃球了。
堂屋没有钥匙,我没能进去,只能爬在门缝上找寻记忆,天色有点暗,看的不太真切,但是那悲凉已浸透整个胸腔,破桌破椅破床…不知该怎样表达岁月的侵蚀的功力,总之不得不感叹!回首望着整个院子里全是枯枝枯叶,这里仿佛被夏天遗落了,也被时代遗落了。没有代表生命的绿色,也没有代表时代发展的一切。在光阴的脚步下破败也沉睡着,没有王子来吻醒这片孤寂,我还是只能旁观。
好吧!不该沉醉于悲伤,今天明天仍在等着我。当我再一次攀爬过那处倒塌的墙,迈着有点沉重的脚步离开,回眸,看那扇墙,天啊!它居然那么矮,曾经是我不可翻越的天堑啊!十几年前,无数次被老爸老妈锁在院子里,无数次大板凳摞小板凳,想爬过那堵高高的厚厚的墙,但也无数次坐在墙头骑虎难下。我已经长大了,满二十周岁了,个子真高,这堵墙早已困不住我了,我需要到外面发展,而不是依旧坐在小院里坐井观天。童年早已离我远去,岁月如梭,成长本来就是如此残酷,社会也在每时每刻新陈代谢。
物是人非,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们居然无一人还留在村里,看来他们家那堵高高厚厚的墙也已矮小,问还在村里的人他们的讯息,知道有人已嫁作他人妇,有人已有子女…大多背井离乡在外打工,而我居然是唯一一个步入大学殿堂的人。
好吧!离别!不能再一次驻足,不再一次回首,否则时间会抛下我轰轰烈烈的奔离。轻轻的离开,不惊动还在梦中的夏虫,不惊动这份宁静。
回去的路上狂抓小腿,原来老屋不是没有生机,只是已近视的我没能发现罢了,不信请看我小腿上那快速肿起的八个大包,我知道我是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可是亲爱的蚊子老兄可否不要这么热情,你那火辣辣的吻我承受不起啊!鸟鸣村更幽,爷爷家的竹园依旧轻风习习,竹叶在风中吟唱,柿树也硕果累累,想像着秋天那满树的黄色灯笼,哼着那着脍炙人口的童年之歌。
唉!吉他没带,否则我就自弹自唱了。嘻嘻嘻,唱着歌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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