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住的地方,不甘心就这样与他分手,于是我主动邀请他在校园里逛逛。漫长的八年难免让我们之间变得有些生分,依旧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淡淡地聊。走了一圈,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哪怕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把车停在我了家楼下,我们就坐在车里,直到半夜十二点钟妈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我们聊起了高中的故事,聊起了他和那个女生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当时还是年轻,面对对自己好的女生时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当年我对你也很好啊!”
他面向着我问,“你当年对我哪好呢?”
我知道他是玩笑式的问话,可不免仍觉得这话问得有点欠抽。你说我对你哪好?是谁顶着老师一次又一次的批评和劝导对你不离不弃?是谁在你冲动之下决定要重读的时刻一次又一次地劝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是谁在自己都不富裕的情况下痛快地借给你钱却绝口不提让你还钱的事?是谁不厌其烦地给你一遍又一遍地讲那些弱智的习题?又是谁在被你疏远后极度怨恨的心情下仍然为别人对你的中伤愤愤不平?这些你是否了解?当然,即使你不了解,我也依然愿意做你的朋友,只有鬼才知道我身上的这股傻气儿是连神仙都祛除不掉的。
妈妈的电话打进来,他才知道我妈妈在这里,立时表现出了这么晚还找我出来的歉意。我说:没关系,如果你是坏人,我就不会出来了。他感慨道:谢谢你,还把我当成好人,八年的时间一个人很可能已经变坏了。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沉重,但我听得出来他的谢意是发自内心的,我确定我付出的情谊并没有付之流水,这就足够了。
打开车门,我装作一身轻松地远离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其实我在楼道里等了很久,并透过每一层楼的窗户搜寻他的车的影子,就像当年我泪流满面地站在楼道的窗户前看着他离去一样。但这次我没有哭,因为时间让我变得很坦然,只要让我知道他心里还留有当年友谊留下的影子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我收到了他的信息,他说其实刚才想抱我一下再走的,说我的朴素最吸引他。我在心里笑了出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愿意相信。这样简单的分手也许比拥抱更好,就让我们的友谊一直这样纯净下去吧!哪怕八年后的相见是他闲下无聊的心血来潮,哪怕他说过的那些话只是逢场作戏,哪怕今后变得越来越现实的他会不再珍视我们的情份,我都愿意做他最后一个可以在经历了人世沧桑后能够寻得心灵的真诚和纯朴的朋友,因为我相信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对真实的渴望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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