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知道你暗恋班长那会儿,每个星期六吃了午饭就骑个自行车,顶着大太阳上他家那条街转悠,企图撞见他。起码坚持了一个学期。”
“喂!”阿妙笑着推王柏岳肩膀。
这些从没对人说过的心事,他怎么会知道。看来比较倒霉,少女偷偷怀下春居然正好被敌人在暗里窥见。估计王柏岳当时在心里把自己翻来覆去讥笑了千万遍。不过,这些事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这么多年她也早不记得了。
“前面那栋,二楼左边亮灯的,看见没?”王柏岳指着宠物店挡住的移动粉红楼房,“我前女友家。”
“罪过罪过,走到您伤心地儿了。”
“大男人会在乎这些?”王柏岳哈哈大笑,“谈谈你吧,当时为什么搬家?”
“爸妈离婚。我妈觉得在院儿待不下去,就带着我偷偷出来了。刚开始搬过来两年,挺难的。每天凌晨四点多起来,穿着黄大褂扫大街,沙眼就是那时候患上的。后来慢慢好起来,她开了米酒铺子,我也工作了。”
“是这么一回事儿……你妈真是不容易。你呢,现在在哪儿工作?”
“环保局。谈不上好坏,混呗。”阿妙抬起头伸个懒腰,“我毕业才两年,工资不高。你也知道现在都是合约制,没编制没铁饭碗。上厕所你也得说‘在路上’。”
“哈哈,你可以试着考公务员。”
“哎呀,怎么跟我妈一模一样!这半年,她老催,非得叫我考。说考了就稳定了,考了她就放心了。我说‘娘亲啊,你不知道现在的世道,考上公务员的概率是多少你知道吗?况且,天黑路滑,人生复杂!你拼得过人家卷面分,拼得过人家社会人脉吗!再者,我一没管理天赋二没从政兴趣,叫我考公务员,简直比要我找男朋友还难’。”
“个人问题还没解决?”
“我是困难户。”
王柏岳笑着,面目善和。阿妙瞅着他其实也没变多少,除了下巴上多出来的肉,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失了少年人的锋锐,被一股宽容之气包围,也还过得去。
“唔……我家到了。”指了指身后的米酒铺子,阿妙说,“去坐会儿吧。”王柏岳点点头。
“妈!”阿妙把系着围裙的妈妈扳过来,“你猜这是谁!”
即使刚从油烟里把她拉过来,阿妙母亲看起来也还是干净利索。头发绾到脑后,额头光亮。
“小岳来了。”
“妈!您什么火眼金睛啊,长这么胖你也认识!”
“瞎说,各个年龄有各个年龄的味道。”
王柏岳给她问好,她笑着同他点头。将两人引到靠里的桌子,“我先忙了,要吃什么跟阿妙说。”
“说你妈妈没老是假话,但反而更精神、更有力的感觉。”
“你得当着她的面说,我可不负责转达马屁。”
王柏岳笑而不语。店里统一的棕红餐具,沉稳悦目。客人起起落落,阿妙母亲和一个伙计端着盘子来回穿梭。
“百合米酒、桂花米酒、糊汤米酒、银耳米酒,你要哪一种?”阿妙问道。
“我要吃饭。”
“噢,我也饿了。”阿妙叫来伙计。
“今天遇见你挺开心的。”阿妙笑嘻嘻地朝对面的人说,“你也住西城区?工作?”
“算是吧,在这边干了有半年了。我们跑销售的,没固定地方。”
“你卖什么?”
“按摩器。我不负责卖,我负责一边组织职员去联络按摩器公司,一边派人向单位和个人推销。相当于一个中介……哎,说了你也不懂。”
“拉皮条还拉出道理来了。自己吃自己的饭”阿妙低头扒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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