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擦肩,各自策马扬鞭,谁也不会记得彼此的容颜。偏偏,你一回首,唤醒了我尘封的寂寞,碰翻了我的顾影自怜。
——题记
你说“红颜伴君老,江湖无憾事”,我说“高山流水遇知音,十年相见不恨晚”。
似乎约好了一样,我们注定要在那个春天的黄昏,那个拥挤的喧嚣的教室里相逢。依然记得那天的场景,因为分班,大家各自搬着桌椅到新的班级,只有我,留在原来的教室,成了一个旁观者,独自在窗外看远处的天色变暗,广场上的小喷泉重复着昨天的游戏。到这个学校已经半年了,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信,一个人抬头看天,对于分班,不留恋不期待。回到教室,对陌生的面孔视而不见,就好像,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收拾了一下凌乱的书桌,转身去吃饭。遇到你伸出的手,你说:“你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就这样,被你牵着,走向食堂。之后两年半的时光,因为有你,而色彩斑斓。
那样的日子,多么好啊。眸子闪处,都是花花草草,笑口开时,满是山山水水。我们一起干嘛了呢?也就是每周放一天假,用半天在超市里在小店子里逛一下,吃一份空心粉或者锅巴饭,心满意足地回来,洗完澡洗完衣服,美美地晒会儿太阳,就去教室里,赶作业了。或者,只放半天假的时候,在那个小小的图书馆里看会儿闲书,中午在楠竹林的草地上小憩一会儿。偶尔,很少的周末,我们坐车去公园,爬山,在小溪边溯流而上,那里有一座“鹊桥”,还记得吧?上面铺满了鹅卵石,在太阳下发着润泽的光芒。
你真是爱花的孩子,喜欢看野外生的花,小树林旁边的迎春,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云南黄鑫,多美啊,至今还夹在你的笔记本里吧?更喜欢自己养花,每次看到卖盆景的,就要蹲在那看半天不肯走。我这样懒的人,只痴迷于去石缝边、操场边寻找最嫩最青翠的草,拔下来,夹在书页里风干,有时候也想着养一盆青翠欲滴的草。我们每年必干的两件事,是在秋天,桂花开的时候,摘一捧花藏在笔记本里,香香地温暖一冬;在银杏叶黄了满地飘落时,欢呼雀跃地拣最美的叶子而全然不顾周围诧异的眼神。在以前的信里,还夹着某个秋天的叶子,和我偶然兴起抄写的诗句。
还记得我家楼顶上,看到的满天星星吧?还记得我们一起,爬上武当山,一览众山小的风景吧?还记得樱花节之后短暂的相逢,傍晚时分的鸟静花喧吧?
我们,牵着手走过这些年。现在,在不同的学校,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我们都已经足够坚强。只是在某个傍晚,校园里广播响起的时候,或者在微冷的空气里飘来烤红薯的香味时,或者在很多人热闹地相聚时,忽然开始想念。
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友情是你自己找的,而我的,是等来的,很有守株待兔的意味,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撞死的那只之外,还有你这第二只。张晓风有一本书叫做《秋千上的女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和席慕容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序言是慕容写的,就叫《相见不恨晚》。想到了你,想到了我们。你那么痴迷慕容,爱她的文字到极致,而我就那样沉溺在晓风的文字里,无法自拔。开始,我觉得也许你像慕容,而我偏向于晓风吧。忽然觉得自己是错了反了,你是有着晓风那样悲悯的情怀的,那样细致的感觉,那样默然的心境。你们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甚至是淡淡的哀愁。为了一颗心事争发的花事而堕落尘埃,也许你们都是护花的仙子吧,为了看世间的山川风物,为了体恤生命的华美与疼痛,所以来这里。
你总是看到,看到我的文字,华美背后的寂寞;看到笑靥后的泪光;看到最轻松之后的挣扎。你总是一语就洞穿我所有的心事。就像,第一次看晓风的文字,我就割舍不下。有一种力量在指引着我。算来,我认识晓风在先,可是我们相见不恨晚。
我们相识,是在春天吧,那时候草木青青,花事未了。
多想,在新年的时候,和你一起听一场音乐会,一起听新年叩门的声音;多想,和你一起在氤氲的水汽里吃麻辣烫,去一家一家地逛花店、书店,去看你所说的那位大学生村官的立体农业,去东方山拜一拜,听一听暮鼓晨钟。我们都不信佛,却都喜欢那样宁静悠远的空谷之音,喜欢那样淡然自足的生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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