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年节回家,老妈总是大包小包装,车的后备箱塞得满当当,连青菜都惟恐落下。给了一堆芋头,叮咛嘱咐烧肉或用来做蒸肉底,粉嫩可口。想来终是厨艺不精反正无人爱吃,剩下一些丢在墙角,楞没舍得扔掉,放在那里,安静一隅,间或忆起母亲的话语,似乎触到一脉亲情。
春末,瞥见它居然开始发芽,略微发皱的表皮,失去水分干瘪的摸样,一丝新绿于尖角处晃动眼眸,平添几分无聊情趣。正好空着两个花盆,捡了几个胖点的顺手丢进去,置放在厨房窗台。日出时光芒普照,下雨正好自然沐浴,没成想,它就这般茁壮起来,点点初生的萌芽,破土而出,每个芋头的顶端都冒出一个粗壮的芽苞,精神抖擞,分外好看。一天一个模样,隔天就开始顶着翠绿的伞尖,晃动出异样惊喜。
花盆里遍布白嫩的根,一圈圈缠绕,有的兀自从盆下气眼钻出,做张牙舞爪状。盆内少得可怜的土愈发成为点缀。如今寸土寸金的,也懒得继续找土续上,能结果吗?生命,不屈不饶,需要的只是那么一点点温床。
懒人种菜望天收,疏于打理。偶尔想起它的存在,顺手把淘米洗菜的水灌进去,它却像痴心不改的傻瓜,时时伸展出蓬勃的枝叶扰动思绪。夏日雨水绵长,正好滋养它。想起母亲的话语,你记得我那一把丝瓜种,随便撒到哪里,都可以发芽,摘了能凑几盘菜。随手的生活,似乎可以这般不劳而获。老妈呵,小区的花坛要求美容,蔬菜一律不得摘种,闹得母亲电话里郁郁,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菜园呢?锻炼身体,还有可口菜蔬,多划算的事。
儿时那挥锄扯草的场景恍然历历在目,星罗棋布的地米菜、肥嫩的枸杞尖芬芳犹在脑海回荡,野菜价格飘升,买来的时令蔬菜,总觉差点滋味。每次归家不忘惦记母亲菜园里那作物的口味纯正。时光一去不返,问起母亲的菜园,规模也就几方,和你爸总吃不完。让他们过来玩,豇豆需要搭架子,菜园要浇水施肥,兀自割舍不下一亩三分地。
洗碗的间隙,一抬头,就触到它的模样,长长的枝干,似乎已能遮风避雨。绿蜡春犹卷,露出墨绿的根茎,旧的枯萎在旁,衬托着那新生的叶愈发清新可喜。同事说,你不会把它当成滴水观音,微笑默认。一束平淡的菜蔬,那是睡着的花,似荷叶、似芭蕉,屏住气息的嫩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滋味,像是谁忘记把青春收走,都担心细小的花盆经不住它的蓬勃。
上网、看书、打电话的间隙,情不自禁走到窗口,凝望它的身姿,兀自婷婷。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不过一盆植物,花期短暂,作物稍长。最高的叶过一尺,直径超二寸,任凭自由生长,并未期待果实的丰硕,目睹生命的过程才是乐在其中。生命如同一场漫长的修行,最美的乐趣在于成长。
芋头非稀罕物,菜场超市都有出售,毛乎乎的模样,削的时候若是不小心被它的汁液碰过,会有隐隐的痒麻,几块一斤能放很久。如今绿色天然有机食品大行其道,星级酒店里推出五谷杂粮,芋头颇受欢迎。散步间隙瞥见楼层里花盆空去统统换作番茄辣椒小葱,勃发生机,哑然失笑。
沧桑非诗非文,只是一把过去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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