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爷爷,一种忧伤涌上心头。心里闷得特别难受。仔细一想前几天就是爷爷的生日,如果爷爷还健在,我们这些漂泊的子孙一定会从天各一方相聚在爷爷100岁的生日宴会上。掐手一算爷爷已经满寿16个年头了。
爷爷一辈子没有穿过好衣服,就连电灯也没有见过。父母给她买的新衣服都原封未动的叠在箱子里,直到爷爷高寿后才给他烧掉。爷爷的身上穿的衣服总是布满补丁,补得五颜六色,见不到一块底料。爷爷看见我们买新鞋新衣服就怒目圆瞪的吵。为了防止大脚子把鞋顶穿,爷爷的鞋总是左脚换右脚穿。看见我们的衣服不很脏就洗,爷爷就骂我们:“衣服不是穿坏的,是洗坏的”洗衣服的时候爷爷总是在一旁唠叨。吃饭的时候爷爷看见碗里米粒太多他就板着脸吵:留点米卖钱,有些地方的人连米粒都没见过,少吃点让他们也尝尝新。
爷爷早年伤妻,一直未娶。爷爷一生勤俭节约,六几年闹灾荒的时候爷爷过得非常的勤俭,有时候在火里烤一个红署,甚至有时候他在火里烧几粒黄豆就是一餐。他把集下来的钱,藏到山上,后来就收养了我父亲,给父亲盖了新房,供父亲上高中。爷爷死后从床铺底下,瓦下,都搜出来好多,好多的钱,那时候老钱用不掉,就被丢掉了。
爷爷总是用他的生活作风要求我们,可我们不习惯,年幼无知就和爷爷一天吵过不停。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之中,爷爷总是弯着背,拿着一根小鞭子在后面追我。我也总是对爷爷的唠叨很不满,天天都能听到爷爷和我的吵架声。
到中学的时候,我没有考上重点中学,父母也没钱供我上寄读的学校。我差一点就辍学了,爷爷就拿出他藏在瓦沟底下的积蓄给我在镇上走读的学校抱了一个名。然后语重心长的教育了父母一顿。也对我讲:什么都可以节约,什么都可以打点折扣,但是知识不能打折扣,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学习让别人对你另眼相看。
那一次之后我懂事了许多,不再与爷爷吵架,如果没有爷爷的勤俭节约中学的校园里也就要少我一人。开始理解爷爷的辛苦,爷孙俩的关系也得到了改善。每次看见爷爷因为分担农活肩担背挑被磨得发红的背,我就特别心疼。
爷爷驼背的身影,没齿慈祥布满皱纹的面孔一直在我心里清晰地回旋。这些年里我很少梦到爷爷,唯一的一次就是爷爷刚离开我们不到2个月,因为一个遗憾我一直内疚,特别的想爷爷,我就写了一张字条压在坟墓上。告诉爷爷我很想他,让我在梦里见见爷爷,结果梦里爷爷一言不发从墓地走出来,狠狠的卡住我的脖子。直到我从梦中醒来,我不是怕爷爷,而是一直在给爷爷道歉,点上清油灯,看着枕边斑驳的泪痕,我抱紧身子坐起来。心里无数次的谴责自己,父亲听到我的哭声走进房间。父亲告诉我,梦见爷爷打我是爷爷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爷爷临别时告诉父母:人死如灯灭,大家都不要难过,不要想他,要好好的生活。
1996年的2月19日,那是一个星期六,我和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就背上了书包。准备踏上遥远的求学路。我刚好走出门的时候,爷爷就在叫:孙女别走,给爷爷倒杯开水。
那时候爷爷已经中风3年了,跟本就没有想到爷爷会离开我们。我站在窗外叫醒了父亲,把倒开水的事转告了爸爸,然后背着书包匆匆走在黎明的羊肠小道上。一路上一只鸟儿一路唱着忧伤的歌曲跟着我。直到夜幕降临才知道小鸟是在告诉我有亲人要离开。
走出家门,就感觉浑身没劲,脚步很沉,一路上走走歇歇的,平常走三个多小时的路我却唯一一次走了四个多小时。老师了解我家和学校的距离,并没有批评我迟到的事,但那一天我总是魂不守舍,心情堵着,很不愉快。
离开学校我和往常一样,拿着爷爷给我的硬币,数了10个两分换了两节芝麻糖,芝麻糖被我紧紧的捏在手里,走在太阳西下的山坡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小手又轻轻掰一小点芝麻糖放在嘴里,每次走到家中糖都只剩下一半了,我总是先点上清油灯拿着那一半节糖蹲在爷爷的床前,看着爷爷慢慢的嚼着糖,我才盛上一碗饭坐在爷爷跟前,那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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