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电影《剑雨》中插播的这个故事一定让很多人心有戚戚焉。或是感动于这至情至性的表达,或是叹惋这执着终究只是被演绎的传说,或是干脆悲戚到无语泪流,想想刚刚过去的那段恋情不过是以类似的誓言开始。
一千五百年的风吹日晒雨打是无怨无悔的付出,纵是栉风沐雨,也阻不住心中的那份执着,也浇不灭心底的那份炽热。静静地伫立,等着你的莲步可以踏过我的双肩,盼着你生命中有一段年华与我重合。哪怕这一千五百年只换得你的衣裙拂过我桥面的一瞬。
一千五百年是何其的漫长。就算有一天少女的莲步真会亲吻石桥,可那盈盈的步伐可否真能体味到桥身的震颤。非也?否也?前世既然就只是一段埋于心底的痴恋,今生又当如何呢?还好,阿难的等待便是爱本身,并不是为了换得那少女的一次回眸。一千五百年的等待也并非完全是爱本身,菩提树下的修行本身为了悟得缘起性空,一朝心魔来袭,只好用着一千五百年的炼狱来经历一次因空见色,因色生情,转情入色,自色悟空的轮回。
阿难以爱的执着作为修行之途。红尘中的大众却都渴望着用爱的执着来换取朝夕相对、坦诚相待的厮守。所以等来的往往是虚妄和落空。纵然有秦晋之好的佳缘,那举案齐眉之际又掺杂了多少爱的杂质呢?或是在爱的余晖中艰难喘息,或是为了避免独行人世间的孤独,或是牵扯到世俗的利益无法自拔,或是仅仅是一种人云亦云的盲从。
我们总是为这样的诗句而感动。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我们总是故意忘了看诗的后半部分: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今生的诺言尚不能兑现,况是来世呢?等待五百年也是枉然。花落人亡两不知,肠断心碎色亦空。
王国维的一阕词说得也很透彻,“往事悠悠容细数,见说他生,又恐他生误。纵是兹盟终不负,那时能记今生否。”缘定三生,相见来世都不过是最无奈最无情的谎言。可记否?木石前盟终究拗不过尘世错定的金玉良缘。林妹妹相思成疾焚稿后魂归离恨天,宝哥哥方知世外仙姝寂寞林才是心头割不掉的牵挂。既如此,哪还管什么山中高士晶莹雪呢。色终究是空,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爱本该是最彻骨的怜惜,爱终究也注定是最彻骨的悲凉。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