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酿
那一年,不是让人自在的天气,暑气正暄,那一层直似要把人活活捂死在旷野中的可恨的云盖在我的头上,我似乎正坐在那颗已然算得上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横出的枝桠上。若不是那一声像要把这该死的云层活活撕开的啼哭,我想我是定要睡着了的。这样的啼哭声让我想起了什么,可这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该死,是个拖死人的妮子!”
我在恍惚,似乎这个双手捧紧陶罐的男人还说了什么,可是什么呢,是什么呢……他竟然还在摇着头,那个有着那么点儿意思的动作使我觉得可笑,这是个怎样的人啊,是啊,这是个怎样的庸人啊!
“他爹,就在那颗梧桐树下,深着点埋!”
“深着点,是要深着点,埋晦气,深着点!”
他是在回答?不会,我是如此地坚信着,那样小的声音,那样懦弱的声音,那个女人,屋里的女人是不会听到的,她不会的。
“听到没有啊,他爹?”
是的,没有,她没听到。
“叫个啥嘛,省点力气倒气不好?”
他好像是在生着气,可是,他在做,照着女人的吩咐做,我觉着,他是可笑的,而且,他是可爱的。呵呵
那个罐子,我看不透,那个里面会是什么呢?这样的人家不会有着怎样的宝贝,不然他们首先会拿来修一下房子,我想是必要的,我不相信一个饿到要死的乞丐会将要到的一个馒头留到以后吃,要知道,他的以后遥遥无期,他的生命汲汲可危。
埋完了,这样一个罐子竟埋了这样久,是啊,埋了那么久……
熬苦
我向上帝保证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我想告诉她,她是可爱的,当她长大了也一定是美丽的。可是,我不能啊,我是绝对不能的,应该有着那么一个人,是他告诉她:
“你很美,真的。”
她会笑的,她会幸褔的笑出声来的。
可是,至少现在,她不能。她需要几滴泪,匀匀的,不不,或许不是匀匀的,也许有些乱乱的,就像现在这样。抱歉,我想你们应该理解我,毕竞我和你们一样,不是导演。对了,说到在她父亲的坟前,她的泪珠是乱乱地挂在她的脸上的。她的哭声很好听,尽管我是如此地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可我是诚实的,那声音很好听,不要说是什么天籁,我知道,这比那好听。
我相信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跪着的地方,就是那个陶罐的位置。你记得吧,就是那个男人埋下的那个,对的,对的!那个男人现在离那个罐子很近,也是那么深,他不会像那天一样紧紧捧着了,而且,他再也不能说些什么了。他总是在说,从未停过,就算是那一天,他死的那一天,还在说。
“不就是学费嘛,丫头,在家等着爹,爹去给你想办法!”
他说谎,我保证,他没拿到钱。当三五个人抬着他回来时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人们说他去山上采一种很贵的药,一种长在山崖上的药。
或许是屋内的哭声太大了,我没听到那好听的声音,可惜,可惜。那个一直待在屋里的女人真可恶!
“闺女,进来,娘跟你说句话。”
女孩站起身来,擦去泪水,进了屋。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屋内又传出哭声来,号啕的哭声。
日了总没书上写的有意思,总是一天一天的,平平凡凡的,没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日子,不平凡的事又出现了,女孩的母亲死了,那个一直待在屋里的女人,我看到了她,头发是苍白的,苍白到我看不到发与额头的分界,还有,她是骨瘦如柴的。
我期待着那好听的声音,可,没有。真的,我不骗你,她没哭。她跪着,没有声音的跪着。好久好久,久到我想下去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她说些什么。可是我说过,我不能。
我看着,只看着。看到她站起身,看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什么也没拿,我想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坚信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