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姐姐6岁,妹妹4岁,两个弟弟还是襁褓婴儿,然而母亲走了。妈妈对四姐弟来说只是个名词。第二年,他们还在问妈妈去哪的时候,3岁的弟弟不幸夭折。也许是失去过才懂,这一次,比起失去妈妈的懵懂,姐姐哭得伤心欲绝。姐姐对弟弟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俊俏的脸庞,雪白的肤色,阳光般的笑容,清脆的哭声,可这些只能永远定格在弟弟3岁时。有人说是妈妈把弟弟带走了。奶奶一夜间白了头发,以后三姐弟便有一个大龄妈妈——奶奶。
她们有过几任新妈妈。妈妈们有的受不了贫穷而离去,有的甚至只是骗婚。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心力交瘁,爸爸也心如止水。
古稀之年的奶奶每天都会做一件事——三餐为儿子在那锅稀饭中捞起一碗雪白的米饭,为三个孙子盛出三碗微稠的稀饭,自己吃着那碗屈指可数得出米粒的“白粥”。姐姐看在眼里,她问奶奶,奶奶说:“我老了,吃太稠会噎着”。奶奶的回答,令7岁姐姐的心里针扎似的刺痛。她知道奶奶在撒谎,她没有揭穿,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改变生活的能力。
光阴似箭,姐妹俩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每个学期姐姐和妹妹加起来不足三百的学杂费,对已经一贫如洗的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因此,每个开学前的日子,爸爸就会发疯似的到处求人担保,希望女儿可以先上课再分期缴学费。
姐姐,是那么的喜欢读书,她总说课本很香。小学五年级,家里已经负债累累,奶奶年迈体衰,爸爸有点好逸恶劳,厄运继续上演,姐姐被迫辍学回家。放下课本,等待她的是繁重无比的农活。
妹妹也难逃命运的无奈,相继辍学。于是,十四岁的姐姐和十二岁的妹妹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烧不起煤,她们便天天上山砍柴。空旷的山野、崎岖的山路,时常回荡着妹妹挑不动担子的啼哭声。那是一个冬天,山上突然起火,火势迅速蔓延,巍峨耸立的大山转眼间成为一片废墟。“山上的两个孙女、、、、、、”奶奶望着气势汹汹的大火精神恍惚、瘫倒在地。倏然,两个女孩的打趣声唤醒了奶奶:“幸亏刚刚跑得快,否则就一命呜呼了”。
也许是生活的无情磨砺,姐姐从小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强人。她无时无刻盼望着能走出深山,放眼世界。17岁那年,机会终于降临,有人叫她去食堂里做杂工,工资是每月400元。那晚,姐姐兴奋得睡不着。第二天,姐姐就出发了。她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讲普通话,第一次打电话,第一次、、、、、、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新奇、多姿多彩。她在心里暗自许下心愿——一定要在外面闯出一番事业,带着家人走出深山。
弟弟没上完初一就辍学了。他从小叛逆无比,迟到、早退、旷课、打架犹如家常便饭,甚至吸烟、赌博,奶奶因此常常以泪洗面。弟弟在奶奶的心里,不是仅仅用一个爱字可以轻描淡写的,他是奶奶的全部依托。弟弟总是可以轻松编织出五花八门的谎言,骗取奶奶的零用钱,而奶奶也总是一次次的“上当受骗”。姐姐外出打工,妹妹扛下所有农活。终于,妹妹累了,她彻底厌倦了,她也想和姐姐一样,进城打工。那年,妹妹十七岁,弟弟十六岁,他们一起离开家乡。
2004年的春天,姐姐拿出多年打工攒下的积蓄,并让爸爸借了款开了家店。凭借聪明才智和刻苦经营,姐妹俩很快就把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80多岁的奶奶总算可以安享晚年!
春夏轮回,终于存够首付,爸爸和姐姐打算在城里买房子。就在这时,灾难再次肆虐。唯一的弟弟被查出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医生告诉姐姐:要想彻底治好,必须手术。昂贵的医疗费再一次摊在俩姐妹的面前。钱可以再挣,生命无法耽搁,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一次,她们要改变命运。亲戚朋友的帮助,医疗费很快就凑齐了。爸爸和妹妹留下照顾生意,姐姐带着弟弟开始穿梭在这个省那个市,寻找好医院。初次上大医院的姐姐像只白目的菜鸟。她理解不透医生们言语间的弦外之音,她觉得看病不就是带上病人跟足够的医疗费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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