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五岁那年,我被人收养,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很温暖,很温馨。我的养父养母是捡破烂的,他们无儿无女,生活拮据,一家子人挤在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日子虽然过的清平一点,却也吃得饱穿得暖。养父养母对人生没有什么奢望,他们只求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地度过一生。可是,上天总是爱和穷人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十岁那年,一场灾难突如其来的降临:养母突发脑溢血,还没来得及送往医院她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简单的料理了后事后,为了节省开支,我和养父搬出了原来的小平房,重新租了一个面积更小的房子。从此,我们俩人相依为命。
养父是一个安于天命的人,他从来没有埋怨上天的不公,唯独对我心有愧疚。他常常仰望星空,喃喃自语“苦了这娃啊!”,我虽然是养父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可是他给予我的爱并不亚于任何一个生父对子女的爱,在养父的思想观念里,他一直认为穷人之所以贫穷就是因为缺少文化。所以,自打被领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
由于寒酸的家庭背景和特殊的身世,我比同班同学更加努力学习,希望某一天能摆脱贫穷,离开低矮的小平房,走向繁华的大都市。养父一直伴着我走过学生时代的大半个生涯,记得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养父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备战环境。他带着所剩不多的家产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为了贴补家用,养父在以捡破烂的情况下又找了几份出卖劳动力的活干,日子勉强的撑到了高考结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和养父都乐坏了。可是看到那不菲的学费,养父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我知道养父在为自己的无用而自责。
看着养父双眉紧锁的神情,我底气不足的说:“爸,这大学我不念了,我要陪伴在您的身边。”养父的眼里,泪水在打转。他用那双粗造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娃,爸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的大道理,只知道上了大学就会有出息。爸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就盼着你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就是上街乞讨也要把你的学费给凑出来。”
从此,有大半个月我都没有看到养父的身影,他总是在我睡醒之前离家躺下之后回来。我不清楚养父在外面做了几分工作,我只知道岁月的痕迹早已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沟壑”,生活的艰辛让他过早的衰老,四十岁不到的养父俨然像一轮残阳。深夜里,我暗暗地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新生报到的那天,我带着养父七拼八凑的几千块血汗钱踏上了开往学校的列车,站台上,养父“老泪纵横”的挥手和我告别。随着列车的前进,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养父的身影若隐若现直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转过身来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心情无比沉重。
我离开家以后,养父向邻居借了点钱给家里安装了一台电话,他说这样就可以缓解思念女儿的痛苦。不管学习任务有多么的繁重,我都会定时的给家里打电话,而此时养父必定守候在电话机旁迫不及待的想听听女儿的声音。洋服告诉我他的身体硬朗,精神抖擞,每天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听着听着,我的喉咙发紧,有点哽咽了,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电话里头我分明能模糊的听到从很远的某个角落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养父说那是邻居老王犯了咳嗽病,我没有揭破,只是捂着发酸的鼻子任泪水流淌。
大三那年,养父终究是“累到了”,我请假回家照顾病重的父亲。邻居告诉我养父为了供我上大学,把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掉了,唯一舍不得卖的东西就是放在床边的电话,他平日里的生活甚至比不上豪门家族的宠物。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养父所说的可口的饭菜就是一万干瘪瘪的青菜。泪水朦胧中,我看到了养父佝偻的背影在不停地把塑料瓶子放进打满补丁的麻袋里,低着头像如数家珍似的清理着零碎散乱的票子。我没有说话,两腿不听使唤地跪倒在养父的床前,久久的目视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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