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觉得近几年母亲胖了,而且胖得很厉害。证据是每次和母亲一块走,我总是得刻意等她。母亲说是我长大了,我总是故意挺挺一米八的个头嘲笑母亲"小矮子"。可随即黯神,自己不正是出自这矮小佝偻的身躯吗?
"老奶奶,您坐吧。"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可回应的是母亲:"谢谢你啊!" 老奶奶?这竟然是在称呼母亲。我诡异得看看母亲,差点笑出声来。母亲老了吗?沧桑了点,却还不至于被冠以奶奶之名,至少不必加个“老”字吧。于是扶着车椅端详母亲。这么多年在外漂泊,竟没发现,岁月已在母亲额头刻下那么深的年轮,像车轮碾过泥泞,在车尾延伸飘逸的车辙!
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岁月流过能象此刻眼前模糊的风景一样,转眼就不留痕迹该多好呀!而父母苍老的皱纹永远是子女心头的伤疤,象家乡的山一样沉重。
本来耍这篇文字的初衷是准备竭尽所能,用一些堂皇华丽的措词加以拼凑的。可一动笔发现做不到。感情这东西一经拼凑便显浮夸。而连穿一件花衣服都会因为要在众人面前展示而振作半天的母亲,怎么会让我弄文花俏;连买一样价格稍高的蔬菜都会跟小贩计较半天的母亲,又怎会轻饶我滥摆华丽。而我知道这是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母亲常说:女人的这辈子,孩子就是全部。现在家里还有我出生一百天的照片,母亲在照片背面写着:小@@。想想这应该是母亲最顽皮的一笔,写的时候母亲幸福荡漾!
原来是这样,那么任何一个人在自己母亲的面前都应该脱卸得只剩驯服的。不管你出身乞丐,囚犯还是达官,贵人,在母爱这道矮门入口,都只允许卑身躬入,以自己最虔诚,最平凡,最善良,最卑渺的一面去接受这世间最圣洁,最惊撼,最高尚,最伟大的爱的感召。如武大纯洁的樱花年年飘醉,如此刻东湖让人心弛荡漾。冥冥中造物主不正是赋予人类情感与自然风物某种天生的潜在默契吗?
妈妈,请您原谅我!我竟然是从别人眼里知道您老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回家您都开心得象个顽童。原来岁月洗涤了人性,它除了让人身体衰竭的同时,还会让人渴望团聚,渴望享受天伦,这便是老!也终于明白了每次打电话回家,您用家乡话说寂寞时神态是如何沮丧无奈。在这人情冷漠的时代,自己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头对着自己的孩子说寂寞。除了要平伏因为震撼内疚而发抖的双肩之外,就只能想着早点回家看看,那里的榕树下有我白发苍苍的母亲站在村口细数儿子离家的脚印,遥望着儿子回家的身影,目光浑浊!
回家,回到母亲的身边。而膝下,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自己至爱的母亲的膝盖更能让我们依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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