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挪动了一下,却发现周身遍布着输液管和排污管,每动一下疼痛便会变本加厉,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此刻头脑的清醒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
门吱的一声开了,我慌忙侧过头:是护士来查房了,她径直走到我的床前。“我好难受,鼻孔里插的管子很疼……”“你怎么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一醒来就叫痛?你看哪个病人像你?”还未等我说完护士就抢白了我一顿,原来她只是来抄血压、量体温的。
从那以后我安静的就像一只蜷缩在墙角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小猫,除了两只骨碌骨碌转的眼睛,我再没动过一下,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我是被疼痛又一次折磨醒的,我不知道医生在为我做什么,只感觉全身像电击般的痛,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出声了,可我还是紧紧抓住医生的手恳求他不要再继续下去,然而就如同跌落在大海里慌乱中抓住的一根稻草,希望显的那样苍白那样无力。最终,随着再次猛烈的疼痛我便失去了知觉,恍惚中就像漫游在无边的黑暗中不停地走啊走啊却始终没有尽头,我感到莫名的害怕,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正不知该去哪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我一愣随即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
五
原来是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我已被送进了病房。
“妈,我渴”妈妈慌忙拧开果汁,把吸管慢慢送到我口里。看着妈妈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的泪水顺流而下,妈妈忙别过脸去,我知道她也哭了,她是在心疼我。“瞧你们娘俩哭啥哩,醒来就好孩子养病要紧。”邻床一位大娘说。
我努力地吸着果汁,把泪水随着咽进了肚里。医生说我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疗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这种漫长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总是无聊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输液瓶,它滴的好慢,可我仍能感觉到它像流水一样缓缓地进入我的体内。我的手腕和脚上残留着几个很粗的针孔,淤青印了一大片,我的脖子没有一点力气,连头都快支撑不住了,只能瞪着眼睛挺在那里,时而还会感到如毒虫啮噬般的痛,我能清楚地看到右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从小怕打针的我想不到竟被扎了四十多次,妈妈每天都在陪着我,忍受着我的烦闷和暴躁。
数十天过去了突然我又发起了烧,高达四十度。那种燥热的感觉让我失去了理智,我仇恨那些吊液已经是第四瓶了仍不能退烧,我突然拔掉了输液,瓶子、管子散落了一地,过度的用力使我的手流血不止。
“我不要输液了,与其受这样的罪不如死了算了。”我不知道这样的话会带给妈妈怎样的伤害。她顾不上理我连忙跑去叫护士,躺在妈妈怀里我被重新扎上了针,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我很快又睡去了,隐隐约约中听见有人在争吵:“孩子起烧一定是炎症没消下去,你们医生应该负责的,即便我们是包治的(一次性把钱交清,多用了医院补贴)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让孩子受这么大罪……”是妈妈的声音,我嗓子涩涩的。
六
输液瓶一直不停地换着,夜里一点多了,妈妈仍在守着我,高烧终于退了,而我却汗流不止,可我没有喊热,尽管在夏日的中旬身上裹着绷带再加上体内起烧是非常难受的事。
妈妈摸摸我湿漉漉的头发急忙打水帮我擦汗,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刻我又哭了。凌晨四点多吊液终于滴完了最后一滴,我无力地躺在那里燥热的感觉一直萦绕着我,而困顿也让我无法再支撑,当我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输液也开始了新的一轮,妈妈早急着买饭去了。
“妮醒了,把你妈熬的不轻昨晚一夜没合眼。”一位病友和蔼地说。我欠欠身子静静等着这妈妈回来。
终于到了拆线的时候,我看着护士用镊子从我体内夹出长长的线,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别怕,拆完线就好了。”
那种撕裂线的感觉是有些痛,可是早被妈妈强有力的手抹平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我胸上那条长长的如蚯蚓般的疤痕,它会跟我一辈子,妈妈的爱也会跟我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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