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如常地在办公室为了斗米加班。
接到他的电话并不奇怪,因为他总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说是好让我借机松驰一下神经,然后东拉西扯在我最高兴的时候嘎然而止,义正严辞地说“同志,该是你回到岗位上去的时候了。”
这次,他好象与平常有点不同,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曾经看到过一句话~~~”
“啊~~”什么鬼话?嘻,故弄什么玄虚,我最大的本事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了,当下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说吧,听着呢。”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他情意绵绵地又玩起肉麻游戏,每次都是这样,大概太熟了,玩笑开起来已经得心应手。这回好,背起沈从文来了。我肚子里偷偷地笑,下一句该是“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嘴里却稀里糊涂地问:“啊?然后呢?”
“但是我却只想见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他装成沈先生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深情,我一边强忍住笑,一边想象着他在电线那端坏笑兮兮的样子。
“所以,我来了,在火车站,等你,不见不散。”
不是吧?我吓了一大跳。“现在,此刻?”
“当然,这种事,骗你做什么?谁高兴用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开玩笑。”他认认真真地说。
我相信这绝对是他的作风,说做就做,且喜偷袭,有时惊吓多过惊喜。
于是,我扔下手头的功夫,打了一个车,赶往火车站。
一下车,我就见到了迎上来的他。
四目相视,不再有别的话。
曾经在远离现实的空间里熟识的两个灵魂,在这多思的季节相聚。相见的一刹那,有太多的话堵塞的胸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我说:“你累了吧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如何?”
再于是我们就到了那家有名的东北馆子。
一进门,那穿着大红花袄的小姐就迎上来说:“哥,姐,欢迎回家,来,坑上坐。”
我们相视哈哈哈大笑起来,也许这只是我们擦肩的一瞬,在这一刻,我们很默契地收起心头的沧桑,作起快乐的孩子。
我们被不由吩说地拥到了坑上,随意找些话题轻松地聊着,随意地选择舒服的姿态坐着,仿如失散多年的老友重遇,全没第一次见面的陌生。
“要找家旅店住下么?”吃完饭时,我问。
“你安排吧,明天一早我就要赶回去的。”
“我,呵呵,我忽然想去看电影,这个星期是经典影片回放周。”
“好,好多年没看了。”
我们到了电影院,惊喜地发现放的是我们两人都极喜欢的《卡萨布兰卡》。
仍然是多年前曾经遭遇的一份感动,当主题曲响起,我的泪水仍如当年般洒落,在时光的隧道里,我又走回那一段已经失之交臂的单纯里,不再有单位里纷纷扰扰的杂事,不再有待完成的论文,不再有理不清的家务事……不再有一切一切,只粹碎是自己。
当灯光亮起,我看到了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屏幕上的景象,呵,那一幕幕让人伤心的别离。
“我们去看海吧。”他说。他曾经说他是个内陆的孩子,极少有机会领略大海的风光,他说,如果有机会,他希望陪在他身边去听涛声的是我。
“好”我们打了个车,在深秋的午夜奔向了海边。
一路无语,各自望着窗外,直到海岸线弯弯曲曲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他伸过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
我一震,想抽脱却又不舍得。
如果生活象一列高速列车,一觉醒来,已是从起点到终点,足够让人伤感和遗憾。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做那推石头的西西弗,过程极累,却不至于错过风景。也许,也许只有此时此刻我们才有这样的勇气。
自以心为形役,这回唯不惆怅而独悲,只因为他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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