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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 那一月 那一年 那一世

时间:2018-07-25  阅读:687  作者:小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一夜,初相遇,中秋送礼小夜灯……

中秋团圆,阖家欢乐,长安街头花灯熠熠、人声鼎沸。

古寺一客房丫头手握月饼竟趴在桌头睡去,梦中不知是怎样光景,面上满是笑容。书案上抄了半卷的佛经被风翻得沙沙作响,墨迹未干透的宣纸被吹落一地。她身着素衣走上观景台,迎着山上寒风遥望长安繁华。

家人怕是早已在府中安享佳节,唯有她,从四品少府少监家庶女——萧锦瑟,还在这古寺抄经祈福。娘亲月余前病重离世,生为姨娘的她入不了主府祠堂,只得在这古寺寻了牌位,爹爹命她在此为娘亲、为萧家抄经祈福。她亦是愿意的,只是……

“哎……”

浅浅叹息,只怪人情淡薄。一个少监府五小姐便如此被抛弃在这寒山古寺,即便团圆夜也吃不了一顿团圆饭,偌大一个府邸,竟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人生一世,如是来,如是去,小姐切莫徒添忧扰。”

竹叶沙沙作响,十多岁的小和尚右手提着小夜灯,昏昏烛火照亮一方净土;左手执一串念珠,颗颗光润,历经岁月净洗。

“师傅所言甚是,信女锦瑟受教。”

“贫僧法号玄净,勿扰了小姐雅致才好。”

“无妨,师父能与锦瑟一同赏月才是锦瑟的福分呢。”

“阿弥陀佛……”

月华如洗,她语调轻婉,笑颜如花;他佛珠轻转,念过佛经三千。

玄净走时留下了那盏小夜灯,“小姐既是红尘人,自要随了那凡尘礼,这小夜灯便做了那凡尘花灯送于小姐,愿小姐有个好前程。”

他如是说。

锦瑟当下便愣在当场,是啊,娘亲还在世时,每年都会向祖母为自己讨来一盏花灯,便是希望花灯照亮自己的前路,有个好前程。当下欢喜,笑容便更是明媚。

“那这花灯是佛祖送与锦瑟的?还是师父送与锦瑟的?”

玄净便未作答,只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去,静谧的夜,他一身僧袍素净明亮,慢慢走远。小小的夜灯,昏黄的烛光,照亮了锦瑟回客房的路,温暖着她有些凉凉的心。将小夜灯放置书案上,拾起满地落纸,蘸着墨,执笔摹下佛经千千……

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那一日,两相望,苦口良药蜜入口……

山上寒气重,加之夜夜抄写佛经至半夜,锦瑟原本单薄的身体终究是抵不过病毒入体,伤寒加重,原只是轻咳几声,今日更是高烧不退。

寺院的会些医术的老方丈便遣了手下弟子送了药来,可巧送药的师父便是他——玄净。

睡眼迷离间望着玄净手执托盘立在面前,小丫头竟不在身边,以为是梦,便想闭眼再睡过去,却听耳边响起玄净低沉的声音。

“小姐身体不适,还是趁热喝了药才是,凉了怕失了药性。”

锦瑟猛然惊醒,立刻站起身审视自己的衣着,还好只是在书案旁抄经睡着了,衣着不失礼节,但突然的惊吓与起身又惊得一身冷汗,头越加沉重,跌跌撞撞险些站不稳。

玄净一手握紧托盘,一手扶住锦瑟肩头,锦瑟终于停止摇晃靠在玄净身上,淡淡药味萦绕鼻息,肩头不属于自己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灼热着什么。

玄净待锦瑟站稳便松了手,退后两步轻声解释:“小月姑娘在院里晾晒被子,说小姐在抄佛经贫僧便贸然进了客房,唐突小姐了。”

锦瑟慌忙摇头急声道:“不敢不敢,有劳师父送药,是锦瑟……锦瑟偷懒睡……着了……”锦瑟越说声音越小,双颊绯红、低头望着桌角,手指无措的绞着衣角。

“小姐日夜抄写佛经,身染风寒依旧坚持,令贫僧惭愧。只怕无需几日这古寺藏经阁的佛经就让小姐抄录完了。”

锦瑟闻言抬头望向玄净,只见他嘴角含笑,眉眼隐约的关怀之意,竟有几分久违的亲切感。

锦瑟亦回之以暖笑:“师父莫要取笑锦瑟了,只怕穷极锦瑟一生,也抄不完。

只是这佛门圣地,锦瑟借住于此已多有叨扰,唯恐行有不慎,冲撞了佛祖。”

“佛门本就是渡门,那前殿不也日日不绝香客,小姐要是怕冲撞了佛祖,便可寻了小和尚为小姐引路,除去抄经,古寺处处可修行佛理。”

“谢师父提点,锦瑟上山时,边听闻后院竹林盛是清幽。”

“十里竹林,葱郁清幽。”

“那前日斋菜中的青笋可是那竹林的竹笋。”

“确是取自竹林。”

“他日锦瑟病好可否去的竹林一睹那竹海波澜。”

“自是可以……

只是药已渐凉,小姐是否可以喝药了。”

锦瑟满脑子都在搜索这寺院可还有什么事物可以询问,待到药已凉却,便以这药已凉,药性以失为由,不喝这苦药,可是……

还是被玄净看穿,只见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望着锦瑟愈加和睦,锦瑟踌躇着朝药碗伸出手,因生病而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满脸抗拒。

她怕苦,更怕那浓浓的药味,娘亲去世前日夜汤药不离,这苦涩的药汤似一道催命符,最终将娘亲从她身边带走……

“给……”

玄净从袖袋中拿出一盒松糖递给锦瑟,“小月姑娘与老方丈说小姐怕苦,方丈以甘草入药,苦味定不似一般汤药。这是平时日给寺院小孩子备下的松糖,小姐喝了药若还觉着苦便含一颗在口中,解解苦。”

“谢方丈,谢师父……”

锦瑟接过盒子,打开精巧的小木盒,里面颗颗不甚圆润的松糖散发出甜甜的香味。锦瑟深吸一口气,拿起药碗一口猛灌,药汁才入口便已入腹,随即拿起盒子里的松糖就往嘴里送,当舌尖品尝到松糖的甜方才如释重负的对玄净羞涩一笑。

将自己慌乱放置在案桌上的药碗还给玄净“师父见笑了。”

玄净递上托盘,让锦瑟将碗放入托盘才轻声道:“贫僧倒是觉得甚是可爱。”

说完含笑离去,只留满脸羞红的锦瑟愣在当场,久久不语。

他知道若这话在市井男子口中说出,该是有调戏之意吗?锦瑟摇头,这和尚师父怕是不知,只觉自己这般行径似孩提般,才觉可人。

望着桌上被自己压皱的经文,怕是又要重抄了……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那一月,初心动,佛门清空自无望…

越是入冬山上寒意越是深沉,锦瑟随小月搬来凳子在院内晒着暖阳缝补着小和尚破掉的纳衣,寺院里几个四五岁的小和尚最是爱闹腾的年纪,纳衣不是被树刮破便是打闹间被撕破。锦瑟与小月便时常帮忙缝补。

才缝补了几件衣物,几个小和尚便来拉着他们往外走吵吵闹闹解释着,却不得要领,四五岁的小孩子本还是懵懂的年纪。两人被拉扯到了竹林边,那里几个稍大些的小和尚背着竹篓谈论着什么。

玄净高高的个子在其中甚是显目,穿过竹叶的阳光婆娑的映在他身上,光彩夺目。

见锦瑟两人一脸无措,便解释道:“小姐前些日子说想看看这竹林,今日贫僧领着这些孩子进竹林取笋,便邀了姑娘一同前往,一月已过,不知小姐是否依旧想进入这竹林。”

“自然是想的,谢师父……”

锦瑟低身施礼,轻声答谢。一行十数人便朝着竹林深处走去,才行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幽静的小道上便只有锦瑟与玄净两人。

锦瑟不解的问:“小师父们这是……”

“竹笋在林间各处,自是要四处找寻的,小姐放心,他们时常进林取笋,认得路。小姐要看这竹林定是要去‘望海亭’才能一览竹林风貌,小月姑娘似乎更愿随他们去挖竹笋。”

玄净轻声解释着,脚步不急不缓刚好够锦瑟跟得上他的脚步。锦瑟便也就安心在玄净身后不急不缓的跟着,脚下踩着青青石板,还有石板上移动着的他婆娑的影子。

玄净今年十七比锦瑟年长四岁,锦瑟抬头目测自己的头顶许是才到玄净肩头,心里暗想,自己是还要长高的,到时至少要到他耳际。

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界的竹林,鼻翼间萦绕着竹叶清香还有玄净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安静祥和的环境,心却格外不安分,咚咚的跳动声似是有只小鹿乱跳。只得小声交谈,掩了那杂乱的心声。

幽静的游道、幽深的山谷、还有那幽默的鸟叫声伴着低声交谈,一切美的有些不真切。

“师父,佛门为何门?”

“佛门,自空门,人生自有清净法身,入了空门自是寻得自我清净法身,离了尘世烦恼。”

“师父,入了空门还能出来吗?”

“空门中来空门去,何为入?何为出?世人自扰罢了。”

“师父,有家人吗?”

“佛自为家,佛法自家人。”

“师父……”

“……”

“……”

悠悠小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望海亭’时却忘了走过多少路,看过多少竹。‘望海亭’居于半山,站在亭内放眼望去,碧海滔,连绵不绝,身后竹叶沙沙作响,纤尘不染、静谧深邃,荡去了人们身上那层世俗忙碌的烦躁,获得了久违的宁静与平和。她望着远方,他望着她。

玄净从小礼佛,此刻看着眼前的女施主竟有几分那大殿神佛的韵态。

佛为何?何为佛?

一阵清风拂过,送来一片竹叶落在锦瑟肩头,玄净将竹叶取下,锦瑟侧身望着他,他将竹叶放于她手。

“这竹叶是竹林送与锦瑟的,还是师父送与锦瑟的?”

“阿弥陀佛……”

是夜,锦瑟不似往日抄经半夜,早早入睡,只是久久未能入眠,鼻翼间总能嗅到淡淡竹叶清香和弱不可闻的檀香,几经翻转方才入睡,迷梦中,淡淡禅语……

人生究竟有多长,人生就在你我之间……

自空门中来,到空门去……

 

那一年,心难诉,自此天涯各自家……

一晃三年,锦瑟及笄之日不足三月,家书送至,家人将遣人来接她回府,送家书的奴仆言语间透露,家里为自己定了亲事,过了及笄礼便是要成亲了。

连日心情格外烦躁,即使日夜抄写经书也阻不断郁积的心绪。明日,明日就要离开了,离开三年来时常去的竹林、来开三年来每日必到的佛堂,离开……离开三年来……心中百转千回的……师父……

好像快要失去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

“小姐,你要是实在心绪不宁就去找玄净师父讲讲佛,也许玄净师父给小姐讲讲,小姐便豁然开朗呢。”

不知是小月的话起了用处,还是其他什么的,晚饭过后锦瑟还是去找了玄净,只是老方丈似在与玄净讲佛,锦瑟不便打扰,一等便等到天黑。

在观景台望着远方长安出神时,玄净踏着寒风,披着月光来到她身边。

“不知小姐有何事寻贫僧?”

“师父……”

或许是夜风太冷,或许是心结难解,一句“师父”,锦瑟泪珠滚落在月夜格外夺目。玄净将身上方丈刚刚给自己的袈裟解下为锦瑟披上,淡淡的温暖环在她身上。

只听得玄净低沉似能安抚人心的声音,轻轻道:“贫僧在。”

他们面对而立,只听得锦瑟低低的啜泣声,过了许久才听锦瑟哽咽的声音:“锦瑟,明日便要回府了。”

“恩,小姐贵人多福,自当阖家欢乐、幸福安康。”

“是吗?”

锦瑟抬头望着玄净,比起三年前,自己长高了不少,可是还是不及他耳际,或许再有些时日,自己是可以长到他耳际那么高的,只是……

月光下,他淡淡微笑,似春风温暖;她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他拾起僧袍以袖口为她拭泪,奈何泪流不止,越拭越多,手便隔着袖口停在她脸颊。

“小姐,该高兴才是……”

“我明日便走了……”

锦瑟望着玄净,心里万千话终只能说出一句。她想问,若她愿,他能否离了这寺院,陪她一生?她想问,三年光阴他是否果真一心向佛,不曾半点动心?她想问,今日她不来,是否今生便再无相见可能?她想问,怎样才能将他放下?她想问……

可是,不能……

她是从四品少府少监家庶女,他是这寺院方丈入室弟子……

他们早已注定修不得好姻缘。

想起方才方丈师父的句句教诲,身上戒藤留下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他不能因着自己无望的心魔,累了这世间最美的女子。玄净伸手摸了摸锦瑟的头,柔声道:“夜风凉,贫僧送小姐回客房。”

锦瑟望着玄净不能自已地向前一步,眼里的泪有些决绝与坚定,她想扑向他怀里,想告诉他自己的心绪,让他直面自己,给自己一个果……

可是,可是……

锦瑟终究只是俯身行礼,声小如蚊鸣:“谢师父。”

这次,锦瑟走在前头,小小的身体在袈裟的包裹下有些颤抖,不知是感到寒冷还是依旧在哭泣。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叠在一起,这许是今生他们最亲密的行径——一前一后的身影,交替的影子。

玄净站在月门前,望着小月手执夜灯等待锦瑟,望着锦瑟走入月门,走入另一个世间。忽见锦瑟回身,双眼红肿,泪水未干,声音沙哑:“玄净,我叫萧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锦瑟。”

这一次,她没唤他一声“师父”,今生最无悔曾唤他法号,如同唤他的名,似独自定了一世情缘。说完,转身进了客房,玄净苦笑转身离去,不知何时眼角竟流下了泪,也如方才的锦瑟一般,停不下来的流淌……玄净,自己的法号,刚刚从一个女子口中唤出……

玄净如此这般敲开了方丈的禅房。

“师父,为何心口会这般难受,似被万蚁咬食般。”

“痴念,是痛苦的根源。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

“师父,她说明日她便走了……”

方丈不再言语,只是闭目打坐,玄净跪在他面前颗颗泪花湿了蒲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那一早,她离去,回家几日大病一场,汤药无用,寺院送来一尊木雕小佛,方正关门弟子亲自雕刻的佛,果真灵验,不出半月便得以痊愈……

那一早,他病倒,一直昏沉不醒,隐约间听闻她病了,睁开眼,日夜不息为她雕刻一尊小佛,愿她安康,她痊愈时,他却再病倒……

 

那一日,大红喜服遮不住消瘦如柴,口中的松糖亦压不住心中苦涩,止不住泪如泉涌……

那一日,佛音唱响阻不断低声绯语,咚咚木鱼敲不碎心中执念,他日巧颜少女,今日已为人妇……

 

那一月,府门人流不息,产阁嘶喊声声,床头的小夜灯微微光亮,九死一生终得儿女双全…

那一月,日夜诵经不愿息,双生子的生产定是凶险异常,许下愿,若得她安康愿舍了自己一生健全……

 

那一年,病体垂垂依旧日夜抄经,与佛,与他,最后的执念,那随经书而来的松糖,甜甜的……

那一年,寺院起火烧了半院经书,寺院再无可让她抄摹的经书,生也罢死也好,总该安宁了……

 

那一世,她为他抄摹半院经书,只为每次随经书送到府里的松糖,只为那偶尔随经书送来的佛语,字字寻常,句句关切……

那一世,他为她烧了半院经书,只为她不再日夜苦抄经书,生得安康死得安宁,不苦不累……

 

死时,他补全看那烧了的半院经书……

死时,他是平常一老头……

死时,他怀抱小夜灯,似怀抱着一个人……

死时,他名唤年华,无儿无女……

死时,他葬在无名山,坟墓面对另一座山,山上葬着一族人,其中有个赵萧氏——锦瑟……

 

锦瑟:

在情窦初开的季节遇到了,便许了一世情;

在还不懂爱为何物的季节失去了,便留了一世苦;

在看透世事的季节放下了,便结了一世果……

来世,可否不许如来?

来世,可否在繁花满山的季节遇见?

来世,可否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玄净:

……………………

……………………

……………………



故事结束,算是了了我对佛的一点小小痴念,佛语中的静谧能让人心静,有段时间莫名的烦躁便听朋友的,抄了段《金刚经》,静静的、渐渐地便就平静了。一直喜欢道家无为,忘了从什么时候喜欢佛,或许是“一花一世界”,或许是“菩提本无树”,又或者是“那一世”……我不信佛,只是喜欢佛语中的安宁,如秋水、如落花。

若有机会,把这个几千字的小说改成长篇的,细细的述说完他们的故事。只是我还不知道,玄净是否能许锦瑟一个来生?不知谁又能替我解惑……




《那一世》----仓央嘉措
那一日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听一宿梵唱,不为参悟
只为寻找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瞬
我飞羽成仙,不为长生
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日,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只是,就在那一夜
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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